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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到了墻上。 “哎呦,”周賬房捂著腦袋抬頭,愣愣看著眼前高大的官爺,“你……你是誰?” 官爺不說話,只冷著臉看他。 此時,一道清冷的嗓音響起:“賬房先生,本官有要事相問?!?/br> 周賬房回過頭,看到了趙瑞等人。 他臉上一垮,立即垂頭喪氣:“我就說那地方不能沾,這才做了幾日,就……” 就惹上了官司。 周賬房皺著眉小聲念叨,似乎對紅招樓頗為嫌棄,臉上鄙夷幾乎都要明晃晃掛出來,也不知紅招樓為何要容忍他這么久。 趙瑞看了一眼趙和澤,趙和澤上前一把捂住周賬房的嘴,幾下騰挪,一行人 便來到邊上的一處荒宅內(nèi)。 周賬房眼看著前面的破木門被關(guān)上,幾乎要哭出聲。 趙瑞一句話把他的哭嚎嚇回去:“你若哭,本官立即就告訴你家里人,這幾個月你都在做什么?!?/br> 周賬房臉上漲得通紅,卻真的不敢再哭了。 “造孽啊,”周賬房捶胸頓足,“我就不應(yīng)該聽張有德的。” 趙瑞淡淡問:“誰?” 周賬房下意識回:“就是以前我家隔壁的張有德,他原是紅招樓的賬房,突然有事要回老家,這才叫我頂替幾日?!?/br> “可這幾日,時間也太久了……”周賬房悔不當(dāng)初,“這都三個月了,我實在是瞞不下去了?!?/br> TXT全集下載_54 趙瑞同謝吉祥對視一眼,兩個人一下子便高興起來。 看來,那個無名死者的身份,終于有了著落。 ———— 這周賬房看起來就膽小如鼠。 但這樣的人卻很好審,幾乎不用他們多問幾句,他自己就不打自招。 從周賬房的嘴里,他們大概知道了張有德是個什么樣的人。 周賬房家住藕花巷,一家都是燕京本地人,他早年苦讀,偏沒什么天分,二十幾歲才考中童生,從此再沒進(jìn)步。 周賬房也務(wù)實,瞧著考不上,便不再繼續(xù),找了個師父學(xué)算賬,倒也能養(yǎng)活一家老小,又成親有了孩子,這日子便踏實了。 只是沒想到,父親母親兩場大病,花光了家里的積蓄,他妻子生三兒難產(chǎn),孩子孱弱不說,人還病歪歪的,需得好好養(yǎng)著。 原周賬房白日里在梧桐巷,給幾家小鋪子做賬房,活計不算忙,收入?yún)s也不少。 結(jié)果家里出了事,一下子便捉襟見肘,若是再不多賺銀錢,妻子下個月的藥費便沒有著落。 就在這時,住在隔壁的張有德給他介紹了個活計。 周賬房一臉灰?。骸澳菑堄械虏虐醽砀舯趦赡甓啵R膊辉趺闯鲩T,手腳倒是大方,我只知道他是在紅招樓做差事的,許多事便沒多問?!?/br> 若非張有德找上他,他都不知道對方也是個賬房。 周賬房嘆了口氣:“他跟我說,家里出了事,必須得回老家一趟,但是紅招樓的差事他又放不下,想讓我替他頂一頂,每個月去上中下旬去三回便成,工錢比我之前要多兩 倍,我想著做一個月能多賺一個月錢便去了?!?/br> “只是沒想到,紅招樓到底還是個窯樓,實在是……實在是讓人渾身難受?!?/br> 周賬房這樣的苦書生,正直得讓人敬佩,他不能忍受窯樓這樣的存在,卻也必須得為家小低頭。 趙瑞問他:“紅招樓到底如何?” 他們只知紅招樓是紙醉金迷的煙花柳巷,卻不知其中到底如何。 儀鸞司永遠(yuǎn)只有卷宗上冷冰冰的字句,看不出根底,他們又不能打草驚蛇,如今這位周賬房,卻是最好的突破口。 周賬房臉色微變:“紅招樓,不是個好地方,真的,我……” “我真的不知道,這樣的地方這么嚇人。” 可這賬房已經(jīng)當(dāng)上了,張有德還一直沒回來,他為了錢,只能硬著頭皮干。 “到底如何,你且說來,”趙瑞頓了頓,“若是真有事,本官可保你無礙?!?/br> 周賬房臉上難得有些喜色:“官爺,您說的當(dāng)真?” 趙瑞把腰牌給他看了一眼,很堅定道:“當(dāng)真?!?/br> 周賬房這才松了口氣。 “我就是一說,官爺且隨便聽一聽?!?/br> 他道:“我原來也不知窯樓是什么樣子,從來沒見過,以為不過是迎來送往,可當(dāng)我進(jìn)去,才發(fā)現(xiàn)紅招樓的賬目很有些問題,并且……” “并且,紅招樓里面的姑娘們瞧著都不太對勁兒?!?/br> 她們對客人太熱情了,熱情到恨不得都掛在人家身上,周賬房偶爾見過一次,那場面真是記憶猶新,想忘忘不了。 “我知道許多姑娘進(jìn)窯樓都是迫不得已,做這樣的事又怎么能甘愿?她們身家性命都不在自己手上,每日里迎來送往,絕對不能高興得起來,”周賬房到底不糊涂,“可我偶爾見的那一次,確實不太對勁兒,她們一個個都?xì)g天喜地,仿佛來到客人是什么神仙下凡,要解救她們于苦難之中。” 窯樓的妓子如此行事,本就很反常。 趙瑞垂下眼眸,輕輕看了謝吉祥一眼,他跟謝吉祥一下子就明白過來,恐怕紅招樓的姑娘,可能也被用了什么藥控制起來。 周賬房繼續(xù)說:“這也就算了,人家窯樓怎么是做生意,如何行事本不與我相干,但是他們的賬目太有問題了,我這幾個月 擔(dān)驚受怕,就是因為那個賬目。” 周賬房把身上的褡褳打開,從里面掏出他的舊算盤,放在手上直接撥弄。 “一家窯樓的每日進(jìn)項,我是不清楚的,但是紅招樓每一旬營生,光進(jìn)項就超過兩千兩?!?/br> 兩千兩??! 周賬房越說越激動:“官爺,也不是小的沒見過世面,三千兩真的太多了,尤其這還是一旬的進(jìn)項,我特地看了一下名目,只簡單標(biāo)了打賞,其余都無,這樣下來,一個月最少進(jìn)項萬兩。” 哪怕周賬房以前沒在這樣的地方當(dāng)過賬房,這進(jìn)項卻也實在太過豐厚,他怎么可能不起疑心? 周賬房低聲道:“因為這錢太多了,我特地找了認(rèn)識的賬房問了問,才知道別的窯樓都沒這么多,一月能有兩三千兩就很不錯了。” 紅招樓跟其他窯樓之間巨大的差額,讓周賬房心驚膽戰(zhàn)。 “大概是看我整日里提心吊膽,小心翼翼,鴇母還特地提點我,說可以多給我工錢,只要我閉嘴老老實實做賬,就可以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