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顫抖時，漸漸地，這就不再只是個吻。

    咔噠――

    窗戶關了，門也關了。

    窗外淅淅瀝瀝的雨下個不停。

    裴沐一直覺得他的性格太隱忍，但這一次，她發(fā)覺隱忍的成了自己。

    但她越忍，他就越不想讓她忍。驟雨成了纏綿，最后又化作無邊無際的癡纏。他將所有的狂熱都在她耳邊吐露，反反復復地沒個完。

    作為醫(yī)者，他對人體了解太多，搞得裴沐都快后悔了。

    所以，當他試著問：“我們回朝云城就成親好不好？”

    她木著臉：“不好?！?/br>
    他的回答是又一個吻，再用擁抱和體溫重新將她淹沒。

    “……成親，成親成親……”

    他才低低地笑起來，有點得意，更多卻是萬分的滿足和癡意。

    “阿沐，”他抓起她的手，輕吻一下，“我的小姑娘。”

    “我永遠的、唯一的……心愛的小姑娘?！?/br>
    ……

    五年后，也就是扶桑歷二百五十三年，朝云城里辦了一場葬禮。

    自那之后，便沒人再見過那位風華絕代的白發(fā)醫(yī)者。

    有人說在海邊見過他，有人說在深山見過他。傳說他四處行醫(yī)，不收分文，明明做的是妙手仁心之事，卻像幽魂似的絕望。

    見過他的人都說，他死氣沉沉，像是渴望死亡，卻又不敢主動尋死，便只能這么行尸走rou般地活著。

    又過了五六年，他的消息消失了。或許是死了。

    不過那一年，朝云城里的某個陵墓，也的確被人動過。

    六年后，朝云城里的羅神醫(yī)名滿天下。她研究出了一種珍貴靈藥，能大大消除女子的弱勢。

    可惜，靈藥貴重，唯有貴族、豪商能用。

    后來，天下戰(zhàn)亂，靈藥漸漸被各國王室控制，不能夠被平民所接觸。

    百余年后，齊國少年皇帝一統(tǒng)天下，結束了扶桑四百年的治世。

    至此，大齊帝國的歷史翻開新的一頁。

    而開國皇帝名為――姜月章。

    第43章 鬼醫(yī)：焉知死（1）

    姜月章曾經(jīng)自信, 他是世界上最了解“何謂生”的人。

    生命為何物――他自幼學醫(yī)術、學術法，有記憶以來就與人體打交道。他見過無數(shù)死亡，又將更多人從瀕死之際拉回人間。

    因而, 他必定是世上最明白如何讓生命存續(xù)下去的人。

    隨著年歲增長、見聞廣博，他越來越確信這一點――他即便不是天下唯一的、最好的醫(yī)者, 也必定是最好的醫(yī)者之一。

    他出生和隱居的西南一帶, 氣候潮濕, 山脈與河流縱橫，人們被組合成大大小小的聚落, 散布在各方, 艱辛地生存著。

    這里的居民比任何地方都知道自然的偉大、生存的艱難。

    他猜，也是因為這, 這里的人們對于他這樣獨自生存、輕易就能越過天塹、隨手可以挽回一條生命的人……大約的確是會充滿敬畏。

    他聽過當?shù)氐膫髀? 說他生而知之, 是天神下凡、神人轉世。傳聞越傳越玄，有模有樣的, 連他自己聽了都覺得十足陌生, 便暗自發(fā)笑。

    但其實，他心里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傲氣。

    他是被西南山脈中的靈獸養(yǎng)大的。無父無母，不知道自己的來歷, 但從記事起他就明白，養(yǎng)育他的靈獸敬畏他, 四周的山川水澤也悄然為他提供一切便利。

    外界的信息總能自己傳到他耳邊，而古時流傳下來的典籍、術法、醫(yī)書，則是他自幼擁有的玩具。

    他在天地之間自由長大, 時時刻刻察覺到天地生靈對自己的敬畏，最后便養(yǎng)成了冷漠高傲、目下無塵的個性。

    他救人, 只是因為他想救，也是因為他想回饋天地。冥冥之中，他知道天下生靈是這世界運轉的根本，而讓世界運轉――多少有些狂妄，但他知道這是他生來的職責。

    西南一帶對他還有個稱呼，說他是山鬼。騎豹而來，身披藤蘿，與天地山川同呼吸，在四季的風里靜看輪回。

    假如不是他自己動了心意，接受了虞國少師的請求，走出了西南山脈、去往繁華中原，那么后來的一切，或許都不會發(fā)生。

    只是……連他自己也說不好，如果可以選擇，他更希望那一切是發(fā)生，還是不發(fā)生。

    虞國少師聽聞了他的名聲，跋涉萬里、披荊斬棘，跪在他的屋子外苦苦哀求，求他去千陽城救那個先天不足、體弱多病的孫子。

    那一年他二十四歲，正好也對中原有些好奇，想知道天下有沒有比他更厲害的醫(yī)者、術士。

    他去了。

    少師的孫子患有一種挺有趣的疑難雜癥――不錯，在他眼里，所謂的怪病、絕癥，都是“有趣”而已。他耐心地給那孩子針灸了幾日，將他從幽冥邊緣拉了回來，又留下調養(yǎng)的藥方，便打算離開少師府邸。

    公輸老頭――就是少師，不斷懇求，說希望他能停留在千陽城。那老頭給他許諾了不少，又說奉上豐厚酬金，又說幫他開醫(yī)館，還說給他引薦虞國國君。

    他對虞國國君沒有興趣，便拒絕了，但提出：“聽說申屠家的術士很厲害？”

    這個姓氏，竟然讓那據(jù)說是大人物的公輸少師哆嗦了一下，明顯猶豫起來。這反而讓他更好奇了。

    他懶得為難公輸老頭，便說：“也好，我在千陽待一段時間，總有機會見識一二。”

    他就這樣留了下來。

    在千陽城日子很平靜。起初他還有心思琢磨術士之間的比試，但很快，隨著他神醫(yī)名頭越傳越開，越來越多的病人涌了過來，他也就暫時沒了術士比試的心思。

    病人太多，他開始覺得有些為難、忙不過來，可十個病人里總有一兩個有趣的，若讓他放棄問診，他也不大甘心。

    有一天，他拎著藥材，經(jīng)過了某個街巷轉角，聽見有人在那里曬著太陽、給一群閑人講古。

    那人講的是扶桑開國的歷史故事，講傳說中的燕女是如何善良勇敢、聰明機智，將天地間的神木分為萬萬千，叫天底下人人都有了玄妙的力量，又講燕女怎么喜歡小孩子，怎么去開設了天下第一個學館，有教無類，無私地教導所有孩子。

    那是他第一次這么詳細地聽說燕女的故事。

    不知道怎么地，他也聽住了。腦海中像能勾勒出一個朦朧的倩影，連她笑著抬頭的模樣似乎都異常生動。

    回去后的第二天，他就收養(yǎng)了附近一個流浪的孩子。

    接下來，他陸陸續(xù)續(xù)收養(yǎng)不同的孩子，有的機靈，有的不機靈，有的四肢健全，有的身帶缺陷。

    他就像找到了一個新的有趣游戲，興致勃勃地玩了起來。

    不過，于他而言是興致勃勃，但許是因為他習慣冷淡待人、寡言少語，有時說話還挺刻薄，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