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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慕辰若有所思道：“這莫許是太子底下的人，可得看牢一點，賑災事關(guān)重大，大意不得?！?/br>
蕭炎笑道：“雖不知他一個光祿寺卿來當賑災副使是否是太子的意思，但若想用他來興風作浪，那太子未免也太小瞧了本王?！?/br>
“話雖如此，但也不得不防……”劉慕辰頓了頓，他看著蕭炎臉上的笑容，疑惑道：“王爺似乎對莫許印象還不錯？”

雖然蕭炎的表情和大多數(shù)時候沒差，但這么些日子朝夕相處下來，劉慕辰對于他內(nèi)里的情感變化可謂敏銳得很。

蕭炎笑道：“他會說話。”

劉慕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王爺還缺人溜須拍馬不成？”

蕭炎盯著劉慕辰，眼里浮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旁人拍的不準，他還算有眼力勁兒?！?/br>
劉慕辰眨眨眼睛，總覺得蕭炎看著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對。

眾人繞過小樹林，大片空地頓映入眼中。沙塵在秋風中肆虐，三五成群的災民靠坐在幾棵大樹邊，他們衣衫襤褸，啃著手里剛剛拿來的冷饅頭與飯團，孱弱的身軀仿佛隨時都能被狂風刮走。

劉慕辰跟著蕭炎一路往里走，沿途的難民各自啃著手里的口糧，對于路過眼前的蕭炎及兩位朝廷命官視而不見。

莫許四處望了望，正想讓那些難民起身給蕭炎行禮，卻被后者一個眼神給擋住了。

“那是我的東西！你不要搶我的！嗚嗚嗚……”路邊忽然傳來一陣嚶嚶的啼哭聲，劉慕辰偏過頭去，就見一滿面灰土的小女孩伏在地上，她伸著纖弱的胳膊圍抱著一個大漢的小腿，嬌小的臉蛋上糊滿眼淚鼻涕，凄慘的哀求聲不住從口中傳出。

“你又不吃！少站著茅坑不拉屎！”那大漢惡聲惡氣地喊了一聲，他抓著從小女孩手里搶來的饅頭，撒腿便跑。

“不要！那是我的東西！”小女孩死拽著大漢，裸/露在外的膝蓋蹭在硬地上，血rou模糊。

“你在廢話！給我滾開！”那大漢用力一蹬，小女孩的身子順時飛了出去，劉慕辰一驚，急忙跑到那女孩身后扶住她。

他低頭看了看懷中哭鬧不止的小女孩，怒道：“住手！”

那大漢嘖了一聲，吼道：“你算什么……”

“大膽！”莫許大吼一聲：“王爺?shù)娜艘彩悄隳芰R的？！”

那大漢微微一愣，片刻，他仿佛發(fā)瘋一般地喊道：“什么王爺不王爺?shù)模≡谶@兒只有死人跟活人，朝廷無能，荒了這么久就放這么點屁！算什么東西！”

那漢子冷哼一聲，攥著手里的冷饅頭頭也不回地走了。

莫許看了看微微蹙眉的蕭炎，回擊道：“大膽！竟敢對王爺語出不敬，來人，給我把他……”

“算了?！笔捬卓戳丝茨谴鬂h，如墨玉一般的眼里含著意味不明的光芒。他越過莫許走到劉慕辰旁邊，關(guān)切道：“沒事吧？”

劉慕辰搖了搖頭，他蹲下身體摁住那小女孩的肩膀，柔聲道：“你還好嗎？”

那女孩用臟兮兮的手擦了擦淌下來的眼淚，哭哭啼啼道：“我……我餓?！?/br>
劉慕辰想起那大漢先前說的話，疑惑道：“那饅頭可是先前派下的？你為何不吃？”

那女孩嚶嚶啜泣了幾聲，喃喃道：“太硬了……我吃不了?！?/br>
劉慕辰微微一愣，他看了看那女孩張開的小嘴，有些地方還沒有長出牙齒。

這年紀，好像是換牙的時候……

劉慕辰蹙了蹙眉，他環(huán)顧了一眼四周，這批難民里垂髫孩童不在少數(shù)，他們有些有爹娘帶著，便吃些被嚼碎了的零食，有些如女孩一般的孤兒，或是巴巴地看著手里的冷饅頭，將它們?nèi)嗟降厣夏胨榱嗽偻炖锶?/br>
眼眶微微有些發(fā)紅，劉慕辰望著那些衣不裹體的孩子，只覺眼前的畫面極不真實。

無論是在哪個時代，他從未有一刻體會過饑餓的感覺，他不懂吃不飽飯的痛苦，可是看著那些餓得臉色發(fā)青的孩子，他的身體卻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為什么都是些冷饅頭，就沒別的嗎？”劉慕辰沙著嗓子道。

魏孝和聽見劉慕辰沙啞的聲音，整個人不由得愣了愣，莫許搶在前頭道：“此處地大林稀，深秋方至，秋風大作，時而又有沙塵肆虐，需下發(fā)的吃食數(shù)量龐大，沒有這么周全防范的法子，因而發(fā)到難民手中，或多或少都冷硬了不少?！?/br>
劉慕辰蹙了蹙眉頭，他看了看不遠處賑糧的篷子，每人每頓可領的糧食均有嚴格控制，約莫是今日的份已然派完，眼下那處倒是空擋了不少，劉慕辰看了看那些正在收拾東西的人，抱起那膝蓋受傷的小女孩便徑自走了過去。

蕭炎微微一愣，急忙跟上去，提議道：“我來抱她吧。”

劉慕辰搖搖頭，步伐又不由得加快了些。

“王爺，這……”莫許從后頭趕上來，他看看劉慕辰，又看看蕭炎，眼中顯出遲疑的光芒。

蕭炎擺擺手，說道：“他要做什么便由著他，見他如見本王，明白嗎？”

莫許微微一愣，隨即狗腿地點點頭，笑道：“是是?！?/br>
魏孝和站在最后，他靜靜地望著遠去的劉慕辰，也不知有沒有聽到蕭炎的話。

“給她蒸一個熱饅頭，要軟的?！眲⒛匠?jīng)_到篷子前，對里頭的人冷不丁地來了句。

那些人微微一愣，有人蹙眉道：“你是什么人？今日的糧都派完了，何況這些來之前都蒸過一遍了，哪有在此處特意生火再蒸的道理？”

“去吧?！币魂嚶晕⑸n老低沉的聲音忽然響起。

篷子里的人一見，急忙繞出來躬身行禮：“尚書大人！”

適時，蕭炎與莫許從后頭走上來，那些人一見蕭炎，動作幅度不由得又大上了幾分，直喊道：“見過軒寧王！”

蕭炎看了看站在篷子前仿佛在思忖著什么的劉慕辰，對那些人道：“起來吧，按你們尚書大人說得去做?！?/br>
“是！”那些人一聽蕭炎發(fā)話，哪里還有什么糧都派完的說辭，急忙屁顛屁顛地去替劉慕辰搗騰那些已經(jīng)收拾好的東西。

“誒誒，看什么看吶！人家小女娃沒吃東西，你們可都早就吃過了，小心明天沒得領啊！”

莫許見一幫難民朝這邊探頭探腦，急忙領了一幫衛(wèi)兵擋住他們的視線。

蕭炎揚了揚唇角，他走到魏孝和身邊，輕笑道：“多謝尚書大人?！?/br>
魏孝和沉聲道：“王爺不必言謝，實不相瞞，臣幫曦源公子，并非是因王爺之命?！?/br>
蕭炎笑道：“那是自然，朝野皆知魏大人不攀權(quán)貴，一心為民，父皇常對大人贊不絕口，小王也是傾佩得很?！?/br>
魏蕭和沉默不語，良久，他低聲道：“王爺謬贊了?！?/br>
蕭炎笑了笑，只當謙辭一聞而過。

“那些是什么東西？”劉慕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