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地朝前走去。

劉慕辰見蕭煥吃癟，心里堵著幾天的莫名惡氣頓時少了一半，倒是他后面的傅澄替他捏了一把冷汗，他走到劉慕辰身邊，小聲道：“你方才說話怎火藥味如此重，太子行事溫雅是出了名的，你居然能將他氣得話都說不出來?！?/br>
劉慕辰不以為意：“他若是真溫雅，我無論說什么，他還是溫雅，否則就是張紙糊得面具，遲早要破。”

傅澄摸摸鼻子，不再言語。

劉慕辰見傅澄安靜下來，先是覺得奇怪，后來又隱隱意識到有哪里不對，他抿了抿唇，小聲道：“我方才當真過分？”

傅澄見他稍微緩過來一點，才堪堪接口：“過分與否姑且不提，只是語氣確實沖得很，軒寧王出征，你可是心情不好？”

劉慕辰瞇了瞇眼，他暗暗握緊雙拳，片刻又緩緩松開，這樣的動作重復了數(shù)回，他忽然抓住傅澄的胳膊，小聲道：“你可知道北定王妃的戶籍家世？”

傅澄被劉慕辰這說一出是一出的毛病弄得一愣一愣，反應過來后，頓時哭笑不得：“劉大人，我雖在戶部任職，但這皇室宗親的事又豈是我能夠到的？”

劉慕辰不依不饒：“你們戶部不是對這些都有備案嗎？我一會兒跟你回去拖住你們尚書大人，你且?guī)臀也樯弦徊?，事關(guān)朝廷安危，馬虎不得。”

傅澄愣了愣，他看著劉慕辰一臉認真的樣子，神情也忍不住凝重起來：“尚書大人今日不在部內(nèi)，我一人足矣，你且回去，午后我再來尋你?！?/br>
劉慕辰微微一愣，他想起那空蕩蕩的軒寧王府，臉上不由露出一絲苦笑：“何必勞煩你，既如此，我與你同去便是?！?/br>
傅澄猶記得劉慕辰那夜在宮門外險些要栽倒的情形，他本不想讓他來回奔波，但見他如此堅持，也只得作罷。

兩人偷摸著從后門回到戶部，傅澄素來博聞強記，對于案室中何物放在何處可謂了如指掌，不過一會兒便尋到了專門備案宗親要員的架子。

“咱們這兒只有最基礎(chǔ)的，你要是要更詳細的東西，還是要進宮才好?！备党我贿呎f，視線一邊在簿冊上飛掠而過。

沈悅一事是貴妃透露給他的，怎奈上次話鋒偏轉(zhuǎn)，到最后也沒問出她的來歷，如今蕭炎不在，他一個外臣想要進后宮著實難于登天。

蕭炎……

劉慕辰發(fā)現(xiàn)他現(xiàn)在一想到這個名字，心里就有種沉悶的窒息感，他晃晃腦袋，努力將注意力移到傅澄和他手里的簿冊上。

沈悅身為王妃，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又如何能與竺蘭人搭上關(guān)系？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她母家或許跟竺蘭有所牽扯……

“找到了?！备党蔚哪抗庠谀遣緝陨蠏吡艘谎郏谅暤溃骸敖憬鹆耆耸?，祖承沈氏江越……”

“沈江越？！”傅澄微微一驚。

劉慕辰心里一動，忙道：“怎么了？”

傅澄：“沈江越乃前朝赫赫有名的才學大能，天下讀書人之楷模，沈家一脈當年在金陵是書香大族，前朝沒有科舉時，金陵氏族多舉薦沈家人入朝為官……”

“如此說來，沈王妃確實出生大家……”劉慕辰若有所思，可這書香門第好像跟竺蘭人沒什么關(guān)系？

他暗忖片刻，又道：“可能查到當年金陵中有哪些氏族？”

傅澄搖搖頭：“前朝滅亡，氏族滅的滅，散的散，如何能……”

話說到一半，傅澄驟然一頓，他摩挲著下巴，忽道：“說起來，潘丞……潘煦一家好像是為數(shù)不多前朝留下的氏族，當年的根基似乎就在金陵城中？”

劉慕辰眨眨眼睛，半響，他深深嘆出一口氣，無奈道：“怎跟耗子似的，哪都能鉆上一鉆？”

傅澄輕輕一笑，對于劉慕辰將前丞相比作耗子一事喜聞樂見。

雖說僅僅憑潘家和沈家同在金陵扎根這一點就斷定他們暗通款曲有些牽強，但介于潘煦實在前科累累，加之他外祖母是竺蘭人，劉慕辰便覺得這事無論如何都得細細查探一番。

可是又該從何查起呢？

要不直接闖進潘府將失勢的潘煦綁過來？上回葛峰好像說他病了來著…

劉慕辰兀自搖搖頭，若真是如此，葛峰想必也不會放過自己。

“葛峰？”劉慕辰喃喃片刻，眼前忽而一亮，腳步一轉(zhuǎn)，便往城頭酒坊走去。

酒坊主人正忙里忙外，一見劉慕辰卻立馬迎了上來，臉上堆滿笑容：“呦，劉大人，今日還是老樣子？”

劉慕辰微笑頷首：“麻煩了?！?/br>
主人家笑道：“不麻煩不麻煩，大人和王爺時時來照顧小人的生意，小人求之不得呢！”

說完，他探頭探腦地往劉慕辰旁邊張望了一下，疑惑道：“誒？王爺呢？”

劉慕辰微微一愣，笑道：“他出征了?！?/br>
主人家敲敲腦袋，恍然道：“瞧我這記性，今日皇上還帶人給王爺餞行呢！

唉，這平日里看慣了王爺與大人同進同出，這一下子還有些不習慣……”

他朝劉慕辰訕訕一笑，嘴里念念有詞地去搬劉慕辰常買的那些酒，忙得混忘的人全然沒有注意到，他的身后，劉慕辰那一直保持得很好的微笑險些崩不住。

從酒坊出來，劉慕辰拎著酒壇子一路往葛府走去，腦中不知為何忽然蹦出蕭煥先前對自己說的話，雖然當時自己一股腦將他的挑撥離間擋了回去，但心里未嘗沒有想法。

戰(zhàn)場雖兇險，但他與同蕭炎同去，頂多也就是在營帳里打個下手……

“為什么不讓我跟著呢……”劉慕辰輕聲低喃，聲音里透出一絲連他自己都覺得莫名的納悶與委屈。

“劉大人？”耳畔傳來呼喚聲，劉慕辰微微一愣，不知不覺他竟已走到了葛府門前，而葛峰竟就站在他的身邊。

“葛將軍?！眲⒛匠交剡^神，嘴角賣力扯出一個弧度。

葛峰奇道：“大人怎會在此處？”

劉慕辰提提手里的酒壇子，笑道：“閑來無事，記著將軍上回所言，便來找你對飲，不知將軍肯不肯賞光？”

葛峰哈哈一笑：“大人特意前來，我自然歡迎，可惜王爺出征了，不然還能更熱鬧一些！”

劉慕辰一時語塞，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今日全天下的人都在念叨蕭炎。

他看了看葛峰風塵仆仆的模樣，話鋒一轉(zhuǎn)：“將軍剛從軍營回來？”

葛峰搖搖頭：“去祭拜我爹娘。”

劉慕辰張了張嘴，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

葛峰渾不在意地笑了笑，他將劉慕辰引進府中，摒退本就不多的奴仆，席間把酒言歡，竟是渾然不將他當作外人。

劉慕辰捧著酒碗，喝得卻是忐忑，他發(fā)現(xiàn)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做到像葛峰那般坦蕩，心中糾結(jié)許久，劉慕辰還是小心翼翼地開口了：“此前聽將軍提到潘丞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