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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得夠嗆。沐余生回屋癱在床上,汗水濕了一身,他顧不得那么多,就喘氣去了。盡歡也乖,見他倆都累得半死,便給一人端了一碗水去。葉老頭兒笑得合不攏嘴,一碗白水喝得就像蜜糖水一樣。約莫申時,鳳四娘架著車來了桃花坳,同行的還有兩個店里的伙計。怕來不及趕回去,他們也不多做停留,搬了酒又匆匆走了。等再見到鳳四娘的時候,已是大年初一了。盡歡換上了葉老頭兒給他新扯的襖子,屁顛屁顛跟在沐余生身后,人走哪兒他就跟哪兒,甩也甩不掉,讓沐余生是又好氣又好笑。來了半年多了,盡歡同他親得很,也不知是為何。“你去屋里坐著,我要去幫爺爺燒菜,過會兒爺爺要去上墳的,不然要耽擱了?!便逵嗌鷦袼?,這么跟著自己也不好做事不是。南鎮(zhèn)的習(xí)俗,初一得去上墳,祭拜逝者,以此祈福,求新的一年能平平安安。而這上墳的時間也有講究,早了晚了都不適合,得巳時過后去,等祭拜完了回來正好可以吃飯。其實初一也不用新燒菜,三十晚上的年夜飯剩了不少,按習(xí)俗來說是要把它吃到初一的。但午時鳳四娘會過來團年,雖然昨兒的菜也沒吃多少,但葉老頭兒還是決定再燒幾個菜,全是剩的也不好。盡歡乖巧地點頭,跑到堂屋里端端正正地坐在小板凳上,沐余生見此才放心地去幫葉老頭兒。巳時一到,葉老頭兒洗干凈手,擦了擦,讓沐余生看著火:“再燒幾把火就夠了,等rou在鍋里燜著就行。我?guī)еM歡去上墳,上了就回來,你記得把土豆切了炒好?!?/br>“哎!”沐余生抬頭應(yīng)答,往灶里扔了根柴,又卯足了勁兒來往里吹氣,火紅的炭燒得正烈,發(fā)出輕微的噼噼啪啪聲。桃花坳里有四五十家住戶,這兒適合耕種的土地不多,只能說讓坳里的人勉強溫飽,加之又種滿了桃樹,故而這里有個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那就是哪家哪戶死了人,不能葬在坳里,必須埋到后山去。因此每年去上墳祭拜時,坳里的人都是約著一起去的,等大伙兒都祭拜完了,又一起回來。葉盡歡爺倆兒還沒回來,鳳四娘就已經(jīng)到了。她帶了不少吃食來,也不歇口氣就開始忙活。沐余生跟著她忙來忙去的,終是把所有弄好,就等葉老頭兒他們回來了。這個年過得比以往都熱鬧,幾個人圍著桌子吃到快申時才結(jié)束。坳里有幾戶人家吃了飯以后也來葉老頭兒家串串,幾家人坐在一起閑談,笑語陣陣,倒也融洽祥和。大伙兒都愛逗盡歡,把他抱來抱去的。盡歡許是不好意思,跑到沐余生身后去躲著,惹得眾人哈哈大笑。桃花開了兩次,沐余生也幫著葉老頭兒采了兩回桃花來釀酒。盡歡也變得開朗了許多,有時候他還會獨自去找阿四他們玩兒。今年的桃花摘了,酒剛剛埋在了院里,卻來了一群白衣人。沐余生出去了半天,晚些時候才失魂落魄地回來。葉老頭兒見他有些不對勁,心里也猜到了些,只叫他來說了幾句,便不再過問。盡歡一進門就喊:“哥哥!”他渾身臟兮兮的,怕是又跟坳里那幾個皮猴到處去亂竄了。沐余生正在堂屋里坐著,盡歡尋到了他,撲到他身上?!案绺??!?/br>“嗯,怎么回來得這么早?”沐余生揉揉他的腦袋,輕聲詢問。“阿四被叫回去了?!北M歡回道,見沐余生心事重重的樣子,他不解地又問,“哥哥你怎么了?”沐余生這才醒過來,他極力把腦子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甩掉,強作無謂?!皼]事?!?/br>他怔怔地看著盡歡,兩年了,兩年過去這孩子高了一個頭,剛來那會兒矮胖矮胖的,如今瘦了不少。“明兒趕集,你想吃什么?”沐余生拿起袖子給他擦臉,柔聲問道。“糖!”盡歡仰著頭,臉被擦得紅紅的,他伸手碰了碰沐余生的臉。“好。”沐余生扯出個笑臉來,頷首以應(yīng)。葉老頭兒在灶屋里燒菜,沐余生又跟盡歡說了幾句后就去幫他。鍋里正在煮飯,水開了有一會兒了,晶瑩的米漸漸脹大,而后裂開,隨著泡的生成和破滅在濃白的米湯里起起伏伏。葉老頭兒把筲箕放在盆上,將鍋里的米舀起來去水。“要走啦?”葉老頭兒一面去水一面問他。沐余生悶不作聲,也不知在想些甚。“也好,總歸還是一家人。這人的一生,羈絆多、責(zé)任重,你說是不?”葉老頭兒笑呵呵地問,話里有話,但也不點明。“我家小子黏你,他要是知道了,你就走不掉了,你也別跟他說。”葉老頭兒自顧自道,蓋上鍋,尋了根矮凳并著沐余生坐下?!笆裁磿r候走?”“后天……”沐余生苦澀回道,再想說什么卻是如鯁在喉。“正好,明兒我多買些菜回來!”葉老頭兒在心里打算一番,想好明天該買些什么。“爺爺……”沐余生喊他,話像是被堵住了般,怎么也說不出下一句來。“走了又不是不回來了,這樣子是做甚!”葉老頭兒一拍他的后肩,笑他?!袄项^兒的根就在這兒,走不了,你隨時都可以回來?!?/br>“嗯,過兩年就回來。”――――――――――――――――――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叫賣聲、吆喝聲不絕,挑著擔(dān)子的小販在人群中來來往往地穿梭著,大聲喚著別人來買他家的東西。街西賣糖畫的攤子旁圍滿了小孩兒,他們相互擁擠,恨不得下一個就輪到自己。盡歡怯生生地挨著賣糖畫的老頭兒,時不時四處張望,似是在等誰。沐余生站在賣糖畫那攤子斜對面的巷子里看著這方,紋絲不動,絲毫要沒有過去的樣子。斜日漸上,慢慢行到天幕正中,已是午時。糖畫攤那兒的小孩兒們買了糖畫都走了,只留下盡歡和老頭兒孤零零地在那兒,街上行人愈少,盡歡變得愈加焦急。“都要收攤了,那小子怎么還不回來?”老頭兒將東西一一收好,自言自語道。又瞥了一眼盡歡,見他呆愣愣地等著,便戳了戳他。盡歡轉(zhuǎn)頭疑惑地看著他。“那小子一時半會兒怕是回不來,你同我去吃點東西再過來等?!?/br>盡歡卻搖頭,堅決不走。“那可不行,你不餓我可餓得很,總不能留你在這兒。我們先去吃了再來等,說不定我們吃完了他就回來了。”老頭兒去牽他,想帶他去吃飯。盡歡固執(zhí)地掙開,低著頭退了好幾步。老頭兒默然不語,而后嘆一口氣?!耙擦T,再等等,他恐怕就快回來了?!?/br>如老頭兒所言,不到一刻鐘沐余生就從對面巷子里悄悄走了出來。盡歡見他回來了,歡喜地跑過去接他。“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