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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呢。 進(jìn)屋里一看,差點(diǎn)兒一口氣沒上來,撅過去。 倆個孩子這會兒都在炕上,就穿著秋衣秋褲,凍得哆哆嗦嗦的往外看,一人身上披著個小被子,屋子里連爐子都沒燒,溫度也沒比外面高多少,就那個小被子能頂什么?小雨眼看著就是感冒了,鼻涕掛在臉上,一吸一吸的。 李四公靠著墻坐在炕沿上正在抽煙袋,頭都快埋到膝蓋里面去了,擺出個受氣的樣子。抽得滿屋子都是煙味兒,嗆死個人。里屋兩位老人也不出聲,隔著門能看到李爺爺正坐在小板凳上挑土豆。土豆在地窖里放了兩三個月,有長芽子的,有壞掉的,他就在把壞的挑出來喂豬。 看著這個情景,雪雁能不氣嘛。你們大人到是一個個的穿得挺嚴(yán)實(shí),憑什么不給我家孩子穿棉衣???有這樣兒的嗎?再說了,孩子都感冒了,也不管,還滿屋子抽的都是煙,想要干什么? “他大舅來啦?!崩钏墓姸〈蟾邕M(jìn)屋,算是把頭抬起來了,打了聲招呼。 雪雁才不管他們,把小雪先放在炕上,就找倆兒子的衣服。 “媽,我冷。”小風(fēng)看親媽回來,就往她懷里撲,過來抱著雪雁的脖子就喊冷。 “哇……媽……餓……哇……”小雨話還說不太利索,見到親媽了,當(dāng)場就哇哇哭,還喊餓。 “冷不會穿衣服??!”雪雁一邊兒念叨兒子,一邊找衣服。 “媽,孩子棉衣呢?在里屋嗎?奶?孩子棉衣在里屋嗎?”沒找到衣服,雪雁就問跟進(jìn)屋的婆婆,又沖著里屋喊奶奶婆,以為是老老太太把孩子的棉衣放炕上熱著去了。 胡香秀張了張嘴,到底沒說出來一個字。里屋老老太太更是裝不在家。 “四叔,四嬸,家里出什么事兒了?”丁大哥一看這個情形,看出來事不小,出聲問道。 “哎,他大舅,讓你笑話了。正說要讓人給他們娘倆帶話,別急著回來。你們就回來了……”胡香秀就重復(fù)著說讓丁大哥看笑話了,也不說具體啥事兒。 “到底怎么了,有事兒說事兒!李立海回來了嗎?還是殺人了?放火了?”雪雁一直找不到孩子的衣服,實(shí)在沒辦法,拿著被子把孩子包起來,聽她婆婆那話,火就起來了,語氣很沖。 “王八犢子,敢回來,我不砍了他。完蛋玩意兒,我就當(dāng)沒生養(yǎng)過他,給他斷絕關(guān)系?!崩钏墓@會兒來神兒了,拿著煙袋鍋?zhàn)邮箘诺那每谎兀豢谝痪涞牧R李立海。 “說那些有什么用?他到底做啥了?” 磨磨嘰嘰的。 胡香秀吭吭哧哧的,這才開始說。 原來,李立海這幾個月在外面鬼混,不知道怎么的認(rèn)識了隔壁隨縣的一個姓張的人。那人在青山縣里賣菜,李立海跟人家借錢,說要進(jìn)京城找朋友批條子進(jìn)煤,借一千回來還他一千二,就借一個月。那人也是實(shí)誠,還真就信了,一下子就借給他二千八百塊錢。 之后李立海就一走半年沒音訊。那人從第三個月就開始四處找人打聽他的下落,一直到上個月才算是打聽清楚他的家世。來李家溝找人,沒找到,李四公老兩口一推六二五,啥也不知道。那人第二回 來,就帶著十幾個大漢,開了個解放貨車,把李立海那一間半土坯房里的東西給搬得干干凈凈。鍋都搬走了,柴米油鹽一滴沒剩,柜子桌椅板凳、鏡子、衣服全拿走,連鋪炕的破草席子都沒給留。 李四公和胡香秀這對當(dāng)父母的,也沒躲得過去。那些個人到前院,把他們家里的糧食,養(yǎng)著的雞鴨鵝豬牛馬全都拉走了,兩個孩子身上穿得是他們大舅媽去年給買的衣服,棉衣也是雪雁新給做的。也給扒去了。 這還不算,其他人拉著東西走了之后,那姓張的沒走,就待在那小土房里等著李立?;貋?,到了飯點(diǎn)兒就來前院,往炕上一坐,等著吃現(xiàn)成的。 雪雁聽完氣得胸口疼,上不來氣兒。直磨牙。這會兒李立海要是在眼前,她能一口咬死他。怪不得一直躲著不敢回家,這不是躲文強(qiáng),是躲債呀!你到是躲出去了清靜,可把你爹媽老婆孩子全給坑死了。這會兒她都不知道該說點(diǎn)兒啥了,只坐在炕邊,大口大口的喘氣,要憋死了! 活了幾十年,演了半輩子的戲,戲里戲外都沒見過沒良心到這個份兒上的男人?;⒍具€不食子呢,他這真是連畜生都不如了。 “要債就要債,怎么能這樣呢!”丁大哥聽完直皺眉,他做農(nóng)村工作的,村子里各種各樣不講道理的事情也算是見識過不少,這么橫的直接來拆人家的做法,還真是頭一回見。李立海不做人,他不意外,沒想到招惹的人也這么不是東西,連兩三歲孩子的衣服都能下得去手扒。 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 這個事情,說出大天去也得還,但也不能把人往死了逼吧。 “你就是李立海的媳婦吧?還知道回家呀。還錢吧?!?/br> 丁大哥的話剛說完,外間就有人開門進(jìn)屋,看了雪雁一眼,往她身前一站,抱著肩膀就要錢。 “欠條呢?”雪雁深吸了兩口氣,這不是鬧的時候。 “好好看看,別說我騙人?!蹦侨艘宦牐瑥亩道锬昧艘粡垷熀袃?nèi)層的紙出來,白色那一面,是李立海的筆跡。 今向張XX借兩千八百塊錢,一個月后歸還三千三百六十元。李立海一九八二年八月七日 “哥,你讓司機(jī)去趟派出所,報(bào)個案。今兒個我把這錢還了,但是我家讓人拆了,我得報(bào)警?!?/br> 這就是最讓郁悶的地方,現(xiàn)在雪雁跟李立海還沒有離婚,那債,她躲不了。 “行。小劉兒,你把東西卸下來,回鎮(zhèn)上,讓趙所長過來一趟。”丁大哥不可能以官方的身份來處理親妹子的家事,直接走程序,那派出所的所長看到他在,難道心里還能沒數(shù)兒不知道怎么處理嗎? “你他媽的嚇唬誰啊。欠債還錢,我到哪都有理。還報(bào)警,我是嚇大的嗎?你現(xiàn)在要是把錢立馬給我還上,蹲監(jiān)獄我樂意。”那人根本就不怕。 “行。那就等著立案吧,看看你放高利貸犯不犯法,私闖民宅犯不犯法?!边@年頭兒的人,念到初中的都少,更別說懂法了。 雪雁從棉衣里面縫著的兜里,把這兩個月掙的錢都拿出來,往炕上一甩,掙了三千,加上原來的六百多塊本錢,去了買年貨的一百多,還剩下三千四百七十多塊錢。最大面值十塊的,鋪了老大一堆。她這是攻心,把錢拿出來證明她確實(shí)有能力還錢。讓那人看到錢,再想想,是不是要走官方程序。 果然,那人一看到錢,氣勢立馬就下去了。也不抱肩膀了。 “你把錢還了,我把那些東西都給你送回來?!?/br> “送回來就完了?我孩子凍感冒了得看病,老人嚇著了得吃藥。我家里東西臟了臭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