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重性別歧視，讓男人天生比女人臂膀更強悍。

    溫童是被他抱著放進浴缸的，干涸沒水。她站立姿勢，襯衫之雙腿赤條條，停勻且纖細。

    正要開口說話，坐在馬桶蓋的人挽著袖、叼著煙，把花灑擰開了。叫她傾下脖，他好幫她洗頭發(fā)。

    “我又不是小孩！”溫童不知道的是，她這么一反駁、一仰頭，在他眼底更孩氣了。那極為俏皮嬌嗔的眉眼，和年歲并不搭嘎，或許她會終身年輕可愛。

    氤氳水汽對面，趙聿生饒有興致地盯她片刻，再喊她，“乖，先洗頭再洗身子，常識順序?！?/br>
    “那洗身子的時候你要出去哦~”

    “你身上究竟還有么地方需要我避嫌的？”

    “……每一處！”

    溫童低著頭，由他打濕頭發(fā)并抹上洗發(fā)露，悶悶地直言不諱，“你以為我們這樣很光明正大嘛？對，也許你是，而我不，我屬于婚前出軌。是萬萬不該、天打雷劈的。你要是覺得不然，就代入一梁先洲，你們男人那么有領(lǐng)地意識，代入了你看好不好受呢？”

    對面人不答，她繼續(xù)自說自話，“雖說為可以持續(xù)到婚后，他必然沒有綠帽情節(jié)，我也沒有精力養(yǎng)男小三的。”

    花灑頃刻停了，連帶發(fā)間溫和揉洗的動作。

    水漬滴滴答答地，落到地磚。

    有人深深吐氣著把那煙抽到底，再換一支。點火的時候，溫童抬頭去瞧，就見他手里是一直寄存在自己里的防風(fēng)火機。

    她再次感到無處遁形。從小香包里的首飾到妥帖保管的打火機，趙聿生一一搜刮并亮給她看，鐵證如山，任是你再怎么不招供也得伏罪。

    他會她目光，前傾些身子，薄唇抿著，有煙霧逸出來。好像那審犯人般的冷峻顏色。

    “我說得還不夠明白是不是？”說喜歡、想你，到頭來你還張口閉口地要結(jié)婚要嫁給別人。趙聿生氣著了，說了個寂寞，他是上輩作的么孽遇到這么個祖宗來糟踐他！以及，他居然拿她一點辦法都無。

    真真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了。

    大約，感情里的一還一報就是難得公平的。早在你當(dāng)初不高興理人的時候，靈魂就典當(dāng)給對方了，利息以日計，#價贖回談何容易。

    溫童雙眼滴溜溜地，“是很明白啦。光說怎么夠呢？”

    情話再動聽也是要兌現(xiàn)的。她雙手撐住缸沿，微微支起身子，好夠到他目光平齊的高度。溫童說，原諒我嬌縱這一回，如果我是游戲開發(fā)者，而趙總終于有了闖關(guān)進階的心思，那么就得接受我設(shè)卡的難度。

    你不能開掛更不能買號，總之一切投機取巧都不。因為感情沒有捷徑可走，急功近利也早晚會反噬。“我在曼哈頓跟那位差點成事的時候，他跟我抱歉，說不對。我記了個單詞好久好久。是的，，顯然我們之間還差了一點點火候。我無法拋阿公和溫家那一攤事，義無反顧地走向你；你也不能卸下對溫滬遠、我親生父親的新仇舊恨，來愛情大過天地娶他女兒。”

    趙聿生很明顯想反駁她所謂的“差一點點火候”。

    而溫童搶白，就是差了。差在哪呢？差在你當(dāng)初允諾要追機結(jié)果為公務(wù)爽約的岔，差在今早我要不先開口說喜歡、激將你，你也不會剖白自己，

    更差在你回頭留我之前，那揚長負氣的好幾步。

    點到為止，她留白了那句話，“愛我，就放下你的傲慢與偏見?！?/br>
    對面人的表情，好像走馬燈般地，幾秒間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情緒的輪回。最后，么倨傲、憤怒、不甘統(tǒng)統(tǒng)消解成無奈。

    他夾煙的那只手來扶她額頭，煙蒂點點她眉心。不夸張，趙聿生頂想用火在那里燎個烙印，或者，專屬他版權(quán)證明的水印。

    “聽懂了嘛？”

    答非所問，趙聿生竟學(xué)舌她罵人的口癖，“臭人，妖精。”

    “好的，關(guān)卡你就 了。記得讀取存檔原地重來。”

    花灑重開，無情判他落敗的人腦袋被按去，水流與香味在頭發(fā)起了沫。綿密密包裹闖關(guān)者的手。

    那手曾在一壁攀巖墻搭救過她，領(lǐng)路過她，

    次卻要用來攀登她。

    趙聿生說：“相相，假如人死的那天真能看看轉(zhuǎn)世托生前的事，我一定要看清楚輩是不是辜負了你?！?/br>
    -

    二人各自沐浴停當(dāng)，趙聿生后出來的。廚房島臺邊，邊系著襯衫扣邊用灶火來點煙，防風(fēng)火機又悄默聲擱進溫童手袋里。

    天色已晚，美人在桌邊安安靜靜地吃完他剛煮的陽春面。兩枚荷包蛋一條火腿腸。主廚尤為爛俗的辭令是：預(yù)祝溫總考個滿分。

    而她再抬頭看他，隔著裊裊食物香，看他郎當(dāng)落拓的樣子。心里忽而好沒底呀，正如設(shè)計者在游戲上市之前，壓根無法估量產(chǎn)品夠不夠吸引垂直用戶來打到通關(guān)。

    看著看著，出神了，“風(fēng)景”何時湊到眼前的都不知道。

    趙聿生抬手把她額頭推開，再拿自己的額頭捫上去，同時手托她下頜，吻一點點侵入。與其坦白夸她吃相好乖，不如再擺譜一吧，問她，“好吃嗎？”

    溫童被親掉線了，腦暈乎乎，“好吃?！?/br>
    “可現(xiàn)在你嘴巴里的又不是面條。也好吃？”

    “唔……拒絕回答！”

    “吧，”他急-喘著歇來，與她額面相抵，潰敗狀，“嘴硬能耐也不知道偷師的誰?！?/br>
    最后趙聿生送溫童離開。以防萬一就不開車了，叫了輛專車送她。

    #車來的功夫，溫童突然想起么。她問某人，當(dāng)初那么事必躬親地聯(lián)誼、討好深恒邵總，要他手里在滬商銀行競拍的股份，是不是就料準(zhǔn)了銘星一出，奪一筆股份走，有備無患？

    “我也沒有你想得那么清高。算是算著了，不完全是為冠力，原本還有我自己的私心在?！?/br>
    “因為深恒在冠力名持股，你原本的私心大概是，借一回股權(quán)之爭打個勝仗，再步步拿到冠力的股份，坐到董事會的位置。甚至，把我個‘劉禪’也一舉踢走，是不是？”溫童一身孔雀藍毛衣，浴在孔雀藍的夜色里。

    她邊說邊去追趙聿生的目光，與他直視，“又或者，要是沒有之后頻頻受迫害頻頻滑鐵盧的話，你的會是向銘星倒戈，間接借助他們坐冠力的第一股東。畢竟商場沒有永恒的朋友或敵人?！?/br>
    或許正如他甥的名字寓意，大巧若拙。溫童并非全然拎不清的，有事，時過境遷再回看，更是昭昭然得很。

    他們開始得本就不光彩。溫滬遠把她算計給他，趙聿生再利用她反將回去。她一直都知道，一直。

    清凌凌的月色下，溫童站在對面，星光入眼。難得高明地將趙聿生看穿。

    他恍神數(shù)秒才破功一笑，是啊，或許誤打誤撞，正應(yīng)了法喜寺那天別人求的簽文：千般用計，枉費功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