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落魄。

在他身后不遠處停著一輛車，看起來，他很快就要走了。

伊臣看著那輛車，問：“以后，我們沒可能會再見面了吧？”

寧溪笑笑：“應(yīng)該是的，我答應(yīng)衛(wèi)老大離開國內(nèi)，并且遠離所有天玄會的地盤。而天玄會在北美有分堂口，所以，美國基本也是不能呆了?！?/br>
“那你要去哪里?！?/br>
“可能是英國吧，但……誰知道呢，說不定我半路上就被玉衡堂的殺手干掉了。所以，想到前途未卜，臨走之前我還是想來看看你?！?/br>
“可惜，我并不怎么想看到你?！币脸祭渎曊f。

“你說話的語調(diào)不太對勁……你怕我？”寧溪笑笑，“這怎么行呢？連我都對付不了，今后萬一遇到葉梟可怎么辦？”

伊臣怔了怔，壓低聲音問：“你……是準備去投靠他，是不是？”

寧溪聳肩：“不要說得這么難聽，如果這件事是在一家公司里發(fā)生的，那我只不過是和老板理念不合，辭職帶著經(jīng)驗去跟朋友合伙做生意而已。當然，我也是懂規(guī)矩的人，絕對不會使用我手里掌握的天玄會情報，反過來再去對付衛(wèi)老大的，我有我的尊嚴?！?/br>
伊臣咬牙：“我真不明白，你在天玄會里已經(jīng)擁有了這么多東西，究竟還有哪里不滿足？你明明知道自己對于天玄會有多重要，為什么不好好利用自己的價值，反而屢次三番的在幫會里興風(fēng)作浪？你到底對幫會有哪一點不滿意？”

“我對天玄會，沒有不滿，”寧溪搖搖頭，“相反，我很滿意?！?/br>
“那你為什么……！”

“伊臣，我想衛(wèi)家人一定告訴了你不少以前的事情吧？但是，你似乎還沒有明白那些事情帶給你的啟示，”寧溪笑笑，“你……是不是至今還認為，每一個人都是可以被籠絡(luò)的？你是不是以為，只要給予足夠的物質(zhì)條件，采取適當?shù)姆椒ǎ梢园研皭鹤優(yōu)檎x，把黑色變?yōu)榘咨?，把倔強變?yōu)橹艺\，可以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也可以讓隨便哪個領(lǐng)域的尖端人才為你賣命——你，是不是這樣認為的？”

“……難道不是嗎？”伊臣反問，“人生在世，必定會擁有想要追求的東西。那種東西，也可以稱作心愿或者理想，一個人不就是為了實現(xiàn)這些東西，而獲得了生存下去的力量嗎？”

“原來如此，你是這么想的。那么，你自己又如何呢？”寧溪問，“你有沒有什么心愿，那種心愿夠不夠讓你愿意離開衛(wèi)霆飛？”

“如果哪一天我發(fā)現(xiàn)了比他更優(yōu)秀的人，或許會離開他的，”伊臣冷聲說，“但，我想不會有那種人存在的。”

“原來如此，”寧溪有些意外，“我本來以為你是一個更加寡情的人。”

“謝謝夸獎，不過這跟你無關(guān)吧？”伊臣冷冷地看著他，“比起我的想法，你的想法才更耐人尋味。既然你已經(jīng)離開了天玄會，說些實話也沒有關(guān)系了吧？我很想知道，你幾次三番的作梗，將幫會攪得雞犬不寧，到底想從中得到什么好處？”

“我很想回答你，但是我做不到。”寧溪笑著聳了聳肩。

“為什么？”

“因為……我并沒有想得到任何好處?！?/br>
伊臣皺了皺眉。

“伊臣，我曾經(jīng)也十分贊同你的意見，”寧溪笑笑，“我嘛，也曾以為人心是可以被現(xiàn)實物質(zhì)所滿足的，并且我本身就是這樣的一個凡夫俗子。我很喜歡金錢和權(quán)力，而這些東西，天玄會全都給了我。”

“想必你十分清楚，衛(wèi)家是一個很重情義的家族，對待幫會里的兄弟十分慷慨，更何況是我這種優(yōu)秀的人才。在天玄會的這么多年，我為衛(wèi)老大賺到了不計其數(shù)的錢，也從中得到了豐厚的回報?！?/br>
“我生活富裕，擁有自己的產(chǎn)業(yè)，無數(shù)的情人，還有眾多忠心耿耿的下屬。我在hei白兩道都非常受人敬重，在商界得到過許多榮譽，在天玄會中的地位也不可動搖。當然，如果嫌自己擁有的不夠多，我也可以離開天玄會自立門戶，洗白身世，在商圈爬到更加頂尖的位置去，度過富足而輝煌的一生。但是——這又如何呢？”

第章

“伊臣,你有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寧溪看著他,問，“曾經(jīng)深愛著的東西,再也無法在你心中掀起波瀾；再多的金銀財寶,也無法讓你滿足；面對低頭哈腰的下屬，你感受不到發(fā)號施令的爽快，只覺得無聊透頂；而任何美麗的女人或者男人,也無法再讓你覺得興奮……這種感覺，你有過嗎？”

伊臣皺了皺眉：“抱歉,我目前還沒法想象那樣的情況?！?/br>
寧溪笑笑：“也許等你到我這么大年紀的時候,就會明白的。那時候,我在堂主的位置上，物質(zhì)已經(jīng)不能再滿足我的心。我想追求更加刺激的東西，追求那些無形的、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心靈上的滿足?！?/br>
“那個時候，也正是天璇堂的沈夜離在拼命往上爬的時候。我在幫會里混了幾十年，見識過無數(shù)各種各樣的人，在這其中，野心和才華兼?zhèn)?，擁有過人前途的年輕人，卻并不是很多，沈夜離算是一個?！?/br>
“只是，人無完人，沈夜離雖然夠聰明又有手段，但也有他的缺點。他的野心太大了，不夠聽話，任他發(fā)展下去的話，將來一定會讓衛(wèi)老大很頭疼?！?/br>
“自從早年的幫會大清洗之后，天玄會已經(jīng)平安度過了很久，偌大的幫會里一直沒有出現(xiàn)足夠擁有威脅的手下。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對幫會本來就沒有什么忠誠心，也不是那種重感情講情義的人。遇到沈夜離，讓我覺得挺有趣的，所以我就順手幫了他一把。”

“這就是你們所知道的，我和他狼狽為jian的由來?！?/br>
伊臣的臉色不太好看：“你就這樣……跟他合作了？只是覺得有趣？就是因為這么無聊的理由？”

寧溪笑笑：“那時候，天玄會最大的兩個堂口，天樞堂和天璇堂，都是各自為政。我對天璇堂內(nèi)部的情況也挺好奇的，所以……總之，就是這么回事吧?！?/br>
“我也不是故意要為自己開脫，不過，你所知道的那些我們吃里扒外的事情，大多都是沈夜離在做主。當然，我也沒有阻止他，有時候也會給他出一些主意。那時候你還沒有進幫會，但衛(wèi)老大早就已經(jīng)清楚了我們的情況，他也十分為難，他知道我給沈夜離指點了不少東西，很想干掉我，但是念著我對天玄會做出的貢獻，又舍不得動我。”

寧溪說著，眼中露出了冰冷的笑意：“伊臣，你能夠明白這種兩難的感覺嗎？因為我比別人更優(yōu)秀，創(chuàng)造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