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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之她之前茶樓刺探,早便知曉她亦是重生,定能猜到她今年來此的目的。 只是關(guān)心則亂,她不是傻子,當(dāng)明白那觀星臺乃是重地,平白并不得進(jìn),自是更不能擅闖。不過是想著若能盼得陶司監(jiān)出來,先行探上一句罷了。 “回稟陛下,離星,乃離心之兆,國運昌隆之大忌。父子離心,乃立而不穩(wěn);兄弟離心,乃繼而不穩(wěn);天下離心,乃社稷不穩(wěn)啊陛下——” 這尾音伴了額頭點地之聲,直直撞進(jìn)了人心。 該來的,終究是來了。秦青垂下眼,思及前世里此景傳出,皇帝盛怒,朝中人人自危,街頭巷尾的茶余飯后,亦只敢竊竊。此前秦知章的一紙奏折,便就似是驚海之石,點醒了一灘渾水。 平心而論,父親沒有錯,錯的,是人心。時疫天災(zāi),或可說示警于在位者??扇魹槿说?,便就是禍亂朝綱。 可這一次,父親的奏折并沒有先行傳入,或者說,父親并沒有言明具體,只與朝廷批請了藥材而已。 更甚是,秦知章還特意單獨遞了信進(jìn)府,那些止血藥材,是她前世最后給蔣岑的藥,是烈性血涂子的原材。 因為烈,所以只需一點,靠秦府多年積累,也能抵上些時日。 父親,這是在做第二手的準(zhǔn)備,他賭的是若事出有變,先行拖延。 怪,便就怪在這里。秦知章能做二手準(zhǔn)備,便就是明白那遞與朝堂的奏折代表了什么,且他那剛直的性子,決然不會將這種事情抹去。 那可是中毒,是一城百姓,能控制住先遣的醫(yī)官,顛倒黑白,將毒傳成疫病的,怎能是一般人。 直到在這里碰見太子,碰見蔣岑,甚至——瞧見蔣岑刻意拉拽的陳二,她終于明白,哪里是父親變了,不過是有人先行動作罷了。 “陶司監(jiān)?!毖鼍赴簿従徴酒鹕韥?,“說清楚點?!?/br> 陶司監(jiān)面色已經(jīng)灰白:“微臣……微臣還瞧見,離星此番在西,乃是變數(shù)興起之地,離星呈滿弓,形跡所向正東?!?/br> “西——”仰靖安沉吟,忽而問下,“晉城時疫如何?為何朕不曾收到來報?” 跪地的大臣接道:“回陛下,蔣家軍連日駐守在晉西城外,不曾有亂。此前秦司監(jiān)親去,加急調(diào)取京中藥材,似是已有對癥。后自陛下離京起,一應(yīng)事宜皆由三殿下代理,亦不曾有變。” 如此,殿中便復(fù)又沉寂。 “父皇?!?/br> 秦青抬眼去瞧,只見一直未有說話的太子殿下緩緩起身,羸弱的身形稍顯瘦弱,卻端是行至階前正中跪下:“父皇,兒臣有話?!?/br> “說?!敝贿@一聲令,卻已經(jīng)染了薄怒。 離星向東,誰人聽不出這意中所指。前世便就是因此一說,父子相隙。儲君居?xùn)|宮,應(yīng)正視聽,卻叫離星相吸,乃是動蕩國之根基。 “父皇勤政,事必躬親,兒臣居?xùn)|宮數(shù)載,本應(yīng)為父皇分憂,然常囿于有心無力,反躬自省,實屬有愧?!毖灾劣诖?,仰桓聲音沉穩(wěn),十足懇切,“今聞天命,自當(dāng)認(rèn)領(lǐng)。既離星向我——” “太子?”仰靖安皺眉。 仰桓卻仍是平和,摘了頂上珠冠,擱在了地上,復(fù)又躬身跪請:“兒臣懇請父皇,罷黜兒臣東宮之位,以安民心。” “胡鬧!”有漆盤掃下,仰靖安手指點過去,“你可知你在說什么!” 仰桓沉默,沒有再說,只身子卻沒有起來,那珠冠在地,尚有東珠輕曳。 “呵!罷黜東宮!”仰靖安凌厲掃下,“你們呢?你們也這么想?!” 沒有人能想到如此變數(shù),更無人敢在此時應(yīng)聲,紛紛將頭顱壓得更低。歷朝歷代,從未有太子自請罷黜。 荒謬。 小姐們的席位本就偏下,縱是如此,秦青也是能感受到上邊的威壓,只那荒謬二字浮現(xiàn)的瞬間,她便心下一頓。 蔣岑—— 沒有人,比蔣岑更荒謬??纱司?,也只有先行此一步,才能破局。否則,若叫他人提及,便連后手也顯牽強,甚至越抹越黑。 太子是蔣岑勸來行宮的,這主意,也只有蔣岑想得。秦青仍記得那一年新皇繼位,她自宮中領(lǐng)旨,仰桓與她說的,他說:“朕的鎮(zhèn)國將軍,唯蔣岑耳。” 原來此時,他已經(jīng)這般信任于他。正如那人所言,這是胡鬧,可仰桓卻做了,不僅做了,還做得這般從容。 倒叫原本要說話的人,完全沒有開口的機會。 “好啊!好啊!好好好!”連續(xù)幾聲好,仰靖安復(fù)又抬手一掀,整個案幾傾下,有碎盞濺在榮皇后的膝邊,卻愣是沒敢呼出聲來。 “陳太師!陳太師呢!”仰靖安提聲,“這就是你教出來的朕的兒子!” 有重物嗑地聲起,秦青偷偷望去,只見向來清風(fēng)朗月的陳二公子,此時因為腿疾,很是別扭地跪在地上:“回陛下,家父未曾來行宮,草民替家父請罪?!?/br> “你?呵呵,你當(dāng)?shù)闷饐?!”仰靖安心中的火氣無法可泄,隨手就又砸下一只茶盞,雖未及人身,眾人仍是心顫。 太過突然,榮皇后不禁咬緊了唇角。 陳宴沒有躲,此時這皇威,他只能生生受著。 “父皇?!毖龌柑ь^,“此乃兒臣為民之心意,還望父皇成全?!?/br> “閉嘴!” 下一刻,仰靖安竟是一腳踹上,仰桓本就羸弱,何曾能受這一變,幾乎是瞬間,只見一襲杏黃身影自階上滾下,殿中大亂。 驚呼聲起,臣子請命聲起,哪里可見前時喜慶。 “太醫(yī)!太醫(yī)!” 似是一場鬧劇匆匆落了幕,未有官爵的公子小姐們?nèi)珨?shù)被屏退了出去,只余些數(shù)重臣,跪在地上的陳宴還是榮皇后記起,命太監(jiān)扶回。 如此,秦青倒是過了個別樣的除夕。只她這原本提著的心,卻是慢慢放下。 “小姐,方才有人送了宮燈來。”蘆葦打外邊進(jìn)來,將東西提了提,“怪丑的,不知是誰送的。” 秦青扭眼瞧了,正是那殿前很是清奇的那只。 “小姐可是笑它丑?” “我是笑它的主人,更丑。” “小姐知道是誰送的?” “管它是誰送的,能把這般丑東西巴巴送來的,定是個不知丑的。” 蘆葦哦了一聲,卻也不大明白,左右見小姐也沒過來拿,復(fù)又問道:“那奴婢拿下去?” “罷了,你將那燭火滅了,收起來,明日一并帶回吧?!?/br> “明日回去?”蘆葦不解。 “出了這般大的事情,陛下哪里還有冬獵的心思,怕是射了那第一箭就要起駕回京?!?/br> 此乃朝堂之事,又處行宮,蘆葦自是不再問將,只收拾了床鋪:“那小姐好睡,奴婢這就去收拾東西?!?/br> “嗯。”起身往床邊,瞧見丫頭端了那宮燈要走,“等等?!?/br> 秦青又瞧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