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省的?！毖龌缚醋∷?，“秦司監(jiān)可是往后再不會見本宮了？”

    “殿下言重?！?/br>
    “秦司監(jiān)覺得此事乃是本宮運(yùn)籌？”

    “是與不是，不重要?！鼻刂逻凳紫氯?，“微臣感恩殿下此前相勸，微臣感激不盡?！?/br>
    “秦司監(jiān)。”仰桓忽而道，“辭官吧。”

    “殿下？”秦知章狐疑抬首。

    “秦司監(jiān)為人，本宮清楚?！毖龌笡]有看他，“本宮亦感恩司監(jiān)替本宮瞞下病情。只是今次這般事情，往后若是再起，司監(jiān)知道嚴(yán)重性，本宮保你一次，卻不知下一次……”

    秦知章聽明白了，因?yàn)槁犆靼琢?，也懂了?/br>
    眾人皆言東宮羸弱，此番再看，怕是此事之后，朝堂詭譎，再非前時。

    “殿下何故特意來點(diǎn)醒微臣？”

    仰桓笑了笑：“因?yàn)橛腥烁嬖V過本宮，但凡有至親至愛，便有軟肋。司監(jiān)不必謝本宮，本宮也是私心，擔(dān)心若往后他人以你親女為勸，你我到底生分?！?/br>
    話雖是直白，秦知章卻知他存了善意。

    當(dāng)下又瞧見秦青跪在面前，終是嘆息一聲：“起來吧?！?/br>
    “開春時候?yàn)楦笇ば┬∽友绢^進(jìn)府，你若是閑暇，跟為父一起教些藥理，可好？”

    “父親？”秦青怕是沒聽清楚，待看見他面上神色，竟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父親是要——辭官了？”

    秦知章又看了看她，少有地?fù)崃讼滤^頂：“你方才不提，為父倒是忘了，明年你便及笄，許多事情，也該想想了。”

    “什么事情？”變化太快，秦青有些傻。

    待靈光乍現(xiàn)，明白他說的什么，她不覺就站起身來：“父親不必著急，女兒還?。≡僬哒f，父親不是還希望女兒今后進(jìn)得司藥監(jiān)……”

    “為父想明白了，不進(jìn)也罷?！?/br>
    “……”秦青咬咬牙，“女兒不著急?！?/br>
    “嗯，不著急?！钡降资歉赣H，秦知章也不好與她多說，只又道，“不早了，回去吧。”

    “是?！?/br>
    收了碗筷出來，秦青心下跳了跳，實(shí)在是沒想到這一世會變成這樣，更沒想到親言辭官的父親竟然生出要替她琢磨親事的念頭。

    依現(xiàn)在的情勢，怕是如何也不會看上蔣岑的罷！

    想著便就有些煩悶，也不知道那家伙拿了字帖有沒有好好練，別到時候又如前世一般，遞個拜貼都叫父親嘲諷。

    “少爺，我瞧這個字，它跟少爺您寫的，長得不一樣?！?/br>
    “哪里不一樣了？爺瞧著就像是孿生子?！?/br>
    木通趕緊道：“那應(yīng)該是這筆它粗細(xì)不一樣，所以才這般不同?！?/br>
    蔣岑仔細(xì)瞧了瞧：“爺怎么覺得爺這字自有風(fēng)骨？”

    木通接不上了，夸也夸不出來，但又不敢反駁。

    “哎，這墨肯定也不對?！笔Y岑將筆一扔，“走！”

    “少爺去哪里？”

    “買筆墨??！跟上！廢話什么！”

    “不是，可是少爺您已經(jīng)換了好多了，文房店怕是沒有其他的筆墨了??！”

    蔣岑深以為然，眼睛亮了亮：“對對對，你說得對，所以這還是得去秦府問問，問清楚了筆墨樣式，咱們再去買！”

    說完人就歡快走了，木通一拍腦袋，這不能行啊！氣喘吁吁跟上去：“不是，少爺您想找秦小姐，也不當(dāng)這么找借口的啊。”

    “鬼扯什么？爺是真心請教！”

    正鬧著，卻見院外迎面來了人，黛青嬤嬤笑道：“少爺，老夫人請少爺去暖閣?！?/br>
    “現(xiàn)在？”

    “是?！摈烨帱c(diǎn)頭，“老夫人說，少爺求她教的東西不難，少爺莫要沒頭蒼蠅亂竄了?！?/br>
    “……”

    第二十二章 表現(xiàn)

    木通噗嗤一聲，迎來了主子一腳，很是乖順地跟著往暖閣去。

    路上剛巧碰上蔣賀，正領(lǐng)了好些人往外去，本是在交待事情的將軍目光掃到不遠(yuǎn)處的兒子，招了手：“你過來?！?/br>
    蔣岑往日在軍營里日日見著他，回府了卻是見得少了，蔣賀忙得很，早起晚歸，這么乍一碰到，著實(shí)還有些莫名的酸楚。

    前世里最后一次送他領(lǐng)兵出征時，他還伸手拍了拍自己肩膀，那是他第一次覺得，年歲最是磨人，父親的眉眼也會有稍許柔和。

    這般想著，人已經(jīng)近前，蔣岑恭謹(jǐn)?shù)溃骸案赣H。”

    蔣賀瞧他一眼：“去哪里？”

    “祖母有事吩咐，兒子去暖閣?！?/br>
    蔣賀嗯了一聲：“聽說你學(xué)考拿了乙等?！?/br>
    “是下了些功夫。”蔣岑接道，“僥幸拿了?！?/br>
    “我沒有夸你?！笔Y賀說著便從袖中掏出一個木盒子來，“何時得了甲等再說下了功夫不遲。拿著?！?/br>
    那盒子便就拋了過來，蔣岑伸手接了，卻見眼前人要走，下意識道：“父親又要走？”

    蔣賀停了停，邊上副將笑道：“少爺忘了，我等今年便就是換防才回來的?！?/br>
    是了，大興三年一次換防，原本今年該是好不容易要闔家團(tuán)圓的，不想?yún)s出了晉城之變。

    蔣岑看向那人：“父親這次要去哪里？”

    蔣賀顯然也不是很想多說，但見他關(guān)切，終道：“西北大營。”

    西北大營，晉西再西，乃是烏覓，守的便就是烏覓與大興邊界。蔣岑哦了一聲：“那不是又遠(yuǎn)了？”

    提到這，蔣賀才復(fù)又垂頭看了看他，不知何時，他已經(jīng)快與自己一般高了，也是，已過束發(fā)之年，倒也大了。

    遠(yuǎn)遠(yuǎn)瞧著的時候，見他很是張揚(yáng)，此番卻是不再言語，反現(xiàn)出些孩子氣，蔣賀轉(zhuǎn)眸：“我不在府里，你好生陪陪祖母，莫要胡鬧?！?/br>
    “兒子省的?！?/br>
    按理說該要再囑咐幾句，卻到底無話，蔣賀對副將一點(diǎn)頭：“走吧?！?/br>
    “父親！”

    已經(jīng)闊步行出的人微微側(cè)身，只聽身后少年提聲道：“父親放心，我定會在京中好好守著！”

    聽來十足稚氣，蔣賀便就沒回頭，擺擺手走了，副將躬身行了一禮也隨他出去。

    手里的木盒很是簡陋，打開一瞧，里頭卻是擺了一枚白玉，玉中帶了些細(xì)紋，雕成了馬首，那細(xì)紋便似是馬鬃，栩栩如生。

    “少爺，這印章好生精致！”

    蔣岑啪得一聲將盒子蓋上，收了起來，木通卻還是很興奮：“啊，少爺屬馬！將軍真是疼少爺！”

    疼不疼不知道，這個章子，卻是他頭一次見。不知可是為了獎勵他那學(xué)考乙等，只不過下一刻，蔣岑已經(jīng)拎了他：“走了！祖母等著呢！”

    自從那晚秦知章回府，秦青便就經(jīng)常見著他，全不似往日繁忙。一來未過上元，總還帶了些年氣，司藥監(jiān)不忙，二來……

    秦青遠(yuǎn)遠(yuǎn)瞧見那院中揀藥的人，心下頓住。他說要辭官。

    辭官并非小事，司藥監(jiān)雖是比不得其他司地位，這司監(jiān)之位，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