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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便就用另一只手替他解了鎧甲,哄著他扒了下去,這才重新蓋好了大氅。 做好這些的時候,外頭嘈雜聲起,秦青低頭去瞧,那榻上人睡得極沉,似是天掉下來都不會醒來。 打了帳簾出去,正碰上回營兵將,傷兵營外排了好些人,里頭自有她從秦家醫(yī)館帶來的人看顧。倒是外頭坐著的人,瞧著滿身的血污,卻是哼都不哼,光是牛皮吹得狠。 “那金胡嘎子算什么,老子這刀,瞧瞧,瞧瞧這才叫刀!他們那算什么?鋤草還差不多!” 秦青走過去的時候,幾行人皆是站起來,紛紛喚她少帥夫人。 “老黃,方才我見帶回來的俘虜,有些不像是金胡人,怎么回事?”秦青蹲下來便就替他們上藥,隨口問道。 “嗐!”吹牛的就是老黃,聽得秦青問話,伸著胳膊給她包扎,“少帥夫人不知,那就是大興人,塢巢山出來的。那些個人,本身就是犯了事的,上不得場面,這還替金胡賣起命來,嘖!孬種!” “我記得塢巢山出來跟著太子殿下一起逃往金胡的不少,怎么如今就剩下這些?” “夫人有所不知?!庇腥私恿嗽捜ィ斑@還是我們給抓回來的!前時不知道逃了多少個,真跟著進(jìn)金胡的也沒多少啦!而且這金胡王似乎是不信他們,這明里暗里殺了不少?!?/br> 秦青起身替另一個把脈,復(fù)問道:“那太子……” “抓了!”老黃一拍大腿,“這賣國賊,好在是少帥籌謀,這一里一外,端是擒了個正著!” “大興有這般太子,不幸啊!若非是沒有少帥舍命相抗,這……” “諸位?!鼻厍嗵痤^來,“諸位與少帥是生死以交之人,少帥待諸位可還好?” “那自然沒得說的!” “少帥自己個兒不吃不喝都給俺們留著糧,俺們記得!” “少帥剛領(lǐng)軍的時候,那身上還負(fù)著傷呢!風(fēng)里雨里泡著,便是現(xiàn)下睡的都是石頭臺子,少帥是好少帥!” “是?。 ?/br> 秦青點頭:“諸位若是惦著少帥這份同甘共苦的心,待回了京,便就莫要再提這邊關(guān)之勇了?!?/br> 眾人默了一刻,全然沒有想明白,只幾個年歲大些的,似乎是有些懂,便就不再開口。 有小將士回道:“少帥立了大功,陛下定會加官重賞,為何不提呢?” “因為,你們少帥我,只想抱著媳婦熱炕頭!” 眾人驚詫回頭,正見蔣岑從后邊行來,看向秦青的時候,臉上便就帶了笑。 這才多久一會,他就醒了? 秦青眼見著他過來,因為卸了甲,他只披了大氅出來,頭發(fā)還散著,跨步而來。 眾人紛紛要讓開座去,被蔣岑制止了,只蹲在秦青身邊,瞧著她替人包扎,板著臉與他們道:“本帥這次回去是要補辦大婚的,你們都閉了嘴,別叫陛下給本帥又送到西關(guān)去,洞房都不成!” “哎呀少帥說得是??!少帥這洞房……” “哎呀呀……” 秦青刷得一下站起來:“我去里邊看看?!?/br> “哎!少夫人,我我我……” “你什么?本帥替你包吧,”蔣岑伸了手來,“哪里疼?這?還是這?” “少帥……!” 乾心殿中,幾個朝臣分立,一一報上折子,仰靖安面色不好,假寐著端坐,只屈南棲替他回了話去。 “陛下,二殿下放下國券,現(xiàn)下東南十郡皆有響應(yīng),有富家牽頭,其他百姓也紛紛效仿,應(yīng)是不足月余,國庫便可填補。” “陛下昨日說這擢考要變革,若是推行,寒門學(xué)子當(dāng)能大大發(fā)掘,只是推行不易,尚需時日?!?/br> “陛下,西關(guān)傳來捷報?!?/br> “陛下,若是如二殿下所言,推行各類技藝教坊,重振經(jīng)濟(jì),放工于民,倒或許是個長久之計?!?/br> “陛下……” 仰靖安忽而睜開眼來:“方才,朕想起這小半年來,大興陡轉(zhuǎn)突變,叫朕感慨。眾卿所言,朕聽得。今日朕乏了,都下去吧?!?/br> 這一番說辭,倒像是日日如此,眾臣也算是明了,收了聲退去。 乾心殿安靜,徒留屈南棲在側(cè)。 “北疆的消息呢?”仰靖安問。 屈南棲遞了折子:“今日剛到?!?/br> 仰靖安打開來一目十行瞧了,又抬手丟在了案上。 屈南棲便道:“這一場勝仗,晉西王功不可沒,蔣岑與其配合甚好,終是將金胡王一舉拿下。如今金胡已然無首,正是大興拓疆的最好時候?!?/br> “拓疆?”仰靖安冷哼,“連你也覺得可行嗎?他倘若還是我大興的晉西王,便就不該打金胡的主意!” 屈南棲頓了一息才道:“父皇,三弟是大興的三殿下?!?/br> 許久,那座上人才悠然復(fù)道:“朕累了?!?/br> “兒臣告退?!?/br> “不?!毖鼍赴部催^去,面前的人長身玉立,正是年輕。 此番山河劇變,京中朝臣清洗,人人自危,惶惶叫人瞧不見大興之后,卻是只有他,時時立在身側(cè),與他談行國策,坦然自若。 “不,朕累了。該有人,替朕看顧這江山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叫,是偏又的系列文,上一篇是。 向隅,那一隅是蔣岑心中的山河無恙,是秦青心中的那熱血少年,是他們期盼中的天地星辰…… 明知道一切或許無關(guān)己身,卻偏非要重去守一回。 因為心中那一隅,是在愛與痛掙扎后留下的一個角落,它永不蒙塵。 我愿理解這向隅是一點守望,一點向往,一點執(zhí)著。 本文臨近尾聲,下一本,感謝大家! 顧問昔上輩子談不上波瀾壯闊,卻足以做了整個容國茶余飯后的談資。 都說她是命好,才會從孤女做到郡主,最后竟然還嫁給了那大霂的皇帝,成了一國之后。 街頭巷尾傳得神,卻只有她明白,被心上之人親自送去和親的痛,更遑論那大霂的皇帝,乃是纏綿病榻之人。 和親的隊伍浩蕩,終究停下,她卻固執(zhí)地不肯出來,直到外頭一聲清咳,眼下伸來一只略顯白皙的手。 “郡主,莫怕?!?/br> 之后很多次,都是這只手,分明羸弱,卻將她牽得甚緊。 成景堯握著她的手,行過路,踏過風(fēng),揮過劍,臨過字,亦帶著她在那廢后圣旨上按下沉沉玉璽。 “你想要的,朕給你?!?/br> 只是此后,午夜夢回,再無人與她說莫怕,再無人…… 重來一世,她仍是孤女,他未及帝位。 流矢急飛,顧問昔自暗處襲出,一劍斬下,不想?yún)s是被人一把扣住,那手指修長,分明熟悉,卻再無前時暖意。 成景堯聲音清冷,就在耳邊:“姑娘莫怕,本宮不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