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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用第五交響曲和紅樓夢打下的地基,不過連他自己也沒想到的是,在這樣的地基里生長出來的,竟是一座發(fā)射基地。成年后的趙明澄,懷揣的夢想與希望都不在腳下這個星球上,他像一個在太空站遙望人間的旅客,目的地沒有星辰大海那樣遼遠(yuǎn),只是希望去月亮上住一住,到火星上看一看。決定選擇骨科那天,他給mama打電話。“你想清楚了?”“想清楚了?!?/br>“為什么?”“不為什么,只是想,只是喜歡。人類的骨骼,挺美?!?/br>“我前兩天看過一篇報道,題目是,骨科醫(yī)生,同時也是骨癌患者?!?/br>“媽,我們有鉛衣,而且跟介入比起來,骨科的輻射,還好?!?/br>“明明,你知道m(xù)ama會支持你的決定。但是你也該知道,mama會一輩子擔(dān)心?!?/br>“人生自古誰無死。媽,這是我三歲時你教我背的,現(xiàn)在你明白弗洛伊德說得不假了?!?/br>“你爸爸說,榮格的理論比弗洛伊德好,但他最喜歡的還是華生?!?/br>“媽你別被爸騙了,他喜歡心理學(xué)家華生那是因?yàn)榍楦写?,移情作用,他是個福爾摩斯迷你又不是不知道?!?/br>“反正都是醫(yī)生,有什么關(guān)系。你爸爸說華生的行為主義心理學(xué),很好。”“反正爸爸說的,都是好的,只有你能說爸爸不好,我知道。”“明明,mama希望你活得像我跟你爸爸一樣幸福,但又希望你活得像自己。你看,這多矛盾?!?/br>“媽,我不需要幸福,我只需要活得有趣。”幸福太難,需要有人做伴,而我在太空站,周圍空無一人。所以我選擇快樂,那要簡單得多,可以獨(dú)自完成。人類的生活的確很有趣,美麗的男男女女,一大片采之不盡的花叢。性讓人愉悅,給大腦分泌充足的多巴胺,為身體制造無與倫比的快感。身為一只擁有孔雀翎的蝴蝶,趙明澄天生便獲得了在百花中任意來去的特權(quán),從花到草,從草到樹,采蜜,探索,永遠(yuǎn)新鮮,永遠(yuǎn)向前,不必回頭。神話故事里,所有來自天宮的神仙下到凡間,都會流連忘返,然而他們最終的歸宿依舊是蒼茫宇宙,無人可為伴。他們的世界,終究與凡人不同,他們手中握的,是長生劍。“仙人撫我頂,結(jié)發(fā)受長生。”趙明澄帶著自己的長生劍和孔雀翎游走人間,三十一年中,無往不利,直到他遇見那把碧玉刀。玉者,國之重器也。碧玉,跟碧血那么像。“萇弘死于蜀,藏其血,三年而化為碧?!?/br>從前看,趙明澄最好奇的便是血何以能碧。碧血之劍與碧玉之刀,哪個更利?現(xiàn)在看來,是碧玉勝了。平平淡淡坐在臺上唱歌的那人,背后一定藏著什么丹心啼夜的故事。趙明澄這樣對自己說。于是他把修長優(yōu)美的脖頸送到一把名叫李蔚然的碧玉刀下。你可以割破我的喉嚨,吸干我的鮮血,剖出我的心臟,帶走它。我可以不再抱著去月亮上居住的夢想不放。如果有你為伴。他親手把多情環(huán)套在自己頭上,收起孔雀翎,雙手捧上長生劍。碧玉刀卻說,你頭上那個圈好奇怪,我不喜歡。然后轉(zhuǎn)身離開。你用離別鉤,不過是為了要相聚。趙明澄這樣安慰自己。他不是一個容易傷感的人,畢竟對身在太空漂泊的人來說,傷感是不科學(xué)的,一切脆弱都是不被允許的,那有礙生命存活。況且,當(dāng)你身邊無人觀賞時,傷感給誰看?其實(shí)他也像爸爸一樣喜歡華生,行為主義永遠(yuǎn)比精神分析實(shí)用。沒有行動,何來結(jié)果?不會耕耘,怎能收獲?我看到了幸福的機(jī)會,就不會放過。是時候亮出珍藏已久的霸王槍了。掛上李蔚然的電話兩小時后,微信毫無動靜。趙明澄并不慌張。他的碧玉刀,現(xiàn)在也許正坐在辦公室里,對著那八個字摳頭皮。你逃避,希望把距離變成你的第七種武器。然而我手里攥著一件足以讓我繼續(xù)追擊的戰(zhàn)利品。那是你的初吻吧,李蔚然。趙醫(yī)生翹起嘴角,漂亮到絢目的手指輕輕擦過自己唇上。味道,很好。☆、第6感李蔚然覺得熱。趙明澄有點(diǎn)痞氣的笑像穿過哈哈鏡透到面前,有一種神出鬼沒的滑稽,和身不由己的吸引。想湊近些,看清楚他眼睛里發(fā)光的東西究竟是什么,忽明忽暗,閃爍如星。那漂亮的笑像海浪一樣,突然就鋪天蓋地涌了過來。李蔚然在被淹沒的剎那,看清那雙眼睛里正在發(fā)光的,是自己的臉。然后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一個吻,真正的吻,不是貼在額頭上那種。出于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細(xì)思還會極恐的本能,李蔚然第一選擇竟然是閉上眼睛。嘴唇上的麻癢很奇特,像某種小動物,比如小鹿,正在尋找水源。用舌尖試探地、一觸即返地舔,像膽怯,又似挑逗,也不知是舌潤了水,還是水潤了舌。小鹿很有耐心,不靠近,不遠(yuǎn)去,只在溪邊徘徊,偶爾伏在地上探頭望進(jìn)水中,圓圓眼睛里溫溫柔柔全是直抒胸臆的愛。李蔚然迷迷糊糊就心軟了。你要水是嗎?他略張了張嘴,于是小鹿終于得到了他想要的甘泉。熟練地吮吸,像是天生就擁有親水的技能。李蔚然昏頭昏腦,胡亂迎合,心臟有點(diǎn)抖。原來,吻是這樣的。也不覺得惡心嘛。還有點(diǎn)舒服。被一只貌似純潔的小鹿又啃又咬了半天,忽然想起剛才在自己面前的明明是趙明澄的臉!這一嚇,就醒了。睜眼是自己的房間,自己的床,自己一個人,望著天花板,心中無限悲涼。還有,恐慌。“蔚然,你是不是戀愛了?”孟瑤單刀直入,在李蔚然面前,她從來沒有身為小姑娘的嬌羞和自覺。女人啊,就是這樣有好幾張面孔的動物。李蔚然頭疼,越搖頭越疼。“你別搖頭,老實(shí)交代?!泵犀幱X得,既然自己的終身大事已經(jīng)解決,那么發(fā)小兒的個人問題順理成章就要提到待辦日程表的第一位。“瑤瑤,你看我天天出了停尸房就進(jìn)驗(yàn)尸室,見尸體的次數(shù)比見我親爹還多,到哪兒去找時間和心情談戀愛?”有人在追我倒是真的,不過是個男的,說出來我怕你覺得我驕傲。“不對,我覺得你最近狀態(tài)跟以前不一樣?!泵?/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