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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吻你……”趙明澄沙啞著嗓子低語,雙手環(huán)住身上人的后背,難耐地扭動著身子,發(fā)出邀請。立刻便感覺到在胸口徘徊的那顆毛茸茸的腦袋停了動作,慢慢抬起來,滑到耳邊,用曖昧的氣音說:“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你老纏著我,不就是想跟我上床嗎?床伴而已,不用接吻這么走心吧?!甭曇魠s是冷的。趙明澄像被一柄利劍從頂部貫穿。不,是他的碧玉刀把他從中間剖成了兩半,正踩著他掉落一地的五臟六腑歡快踏步,有如釀酒師踩著一盆汁水淋漓的葡萄。不知道那酒釀出來之后,是甜的,還是腥的。他一把將人從身上推開,坐了起來。上半身裸著,有點喘,大眼睛閃著,有點潮。“李蔚然,你什么意思?”小李警官衣衫齊整,卷毛有些亂,眼睛里水汪汪全是情|欲——或者別的什么被藏得很好的東西。“該我問你什么意思才對吧,趙醫(yī)生。你追了我這么久,還追到渝市來了,不就是想跟我上床嗎?都是成年人,不用繞彎子,一次性解決,了了心愿,以后橋歸橋,路歸路,互不相干,多簡單,多利落?!?/br>趙明澄上身沒有衣物遮擋,有點冷。他回身抓過被扔在床角的T恤,一點一點從反面翻過來,鋪在膝蓋上,慢慢捋平,接著找到領口和袖口的位置,像考試答題一樣,認真而嚴肅地,一筆一劃,一點一滴,把自己套回衣服里。動作那么虔誠,仿佛參加祭祀的不是李警官,而是他自己。李警官這時才有些慌了。完全找不到證據(jù)的慌。脫離理智思考范圍但是卻客觀存在的慌。穿好衣服的趙明澄又恢復了趙醫(yī)生的模樣,冷靜,冷淡,甚至還有點兒……禁欲。他側身看向李蔚然,將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探到他領口,開始解那件藍白格紋襯衣的扣子。李蔚然條件反射伸手按住。趙明澄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他,就那么看著,目光叫人無法拒絕。客觀存在的慌,和客觀存在的心軟,像初吻時一樣,叫李警官無法聽憑理智行事。襯衣扣子終于被解開大半,cao作者顯然目的性極強,并不急著脫去整件衣服,而是用手指貼著皮膚,從胸膛緩慢劃過,一路摸到左肩,最后將左側衣襟撩開,露出李警官左肩上一塊圓洞洞的疤。輪到李蔚然宕機了。那塊疤里藏著他好不容易才封存起來的記憶。如今就這樣袒露人前了。趙明澄溫熱的手指在疤痕上摩挲,一點點碾過每一個破裂后又奮力重生的細胞,像在跟老朋友打招呼。李蔚然覺得接吻時唇上那種麻癢爬到了左肩,像蛛絲爬滿整可心臟。于是他便止不住地有些顫。趙明澄的手指覺察出這種rou眼不可見的抖動,忽然傾身貼上那塊傷疤。一個非常純潔的吻,嘴唇貼著凹凸不平的皮膚,沒有多余的動作,只是靜靜貼著。李蔚然卻覺得自己要痙攣了。想伸手把人抱住,想吻住那兩片薄薄的嘴唇,想問他你究竟有沒有心呢?你如果有心,為什么我從沒見過,你的那些男朋友,女朋友,都沒見過?你如果沒有心,現(xiàn)在又是在做什么?趙明澄貼著傷疤,閉著眼,像是那處再也不能回到從前注定與別處不同的所在是他的知心知己,是他的親|密|愛|人。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抬起頭,望向李蔚然的目光忽然就像兩個黑洞:“幸好你是右手拿槍。陰天下雨還是會痛吧。我那時已經盡了全力?!?/br>信息過載,李蔚然眼前一陣眩暈。趙明澄已經起身,摸出五百塊放在桌上:“那天酒吧里你給我的兩百,加上今天的房錢,五百應該夠了,我們也算兩清了,再見。或者,你更想要永遠不見吧?!?/br>直到房門咚一聲被關上,李蔚然才像大夢初醒。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都是夢吧。那不像我,也不像趙明澄。那都不是真的吧。然而,那五百元,還在桌上。☆、4時●暖春李蔚然用鑰匙開了門,屋里黑洞洞,靜悄悄。太陽還沒落山,黑的原因是窗簾全拉著。趙明澄你什么毛病,人不在家不開窗也就罷了,連光也不讓進,你屬耗子的?幸虧昨天來過一次。摸索著開了燈,第一件事,開窗,透氣,透光。五月的傍晚,下午六點半,陽光在天邊盤旋,從22樓望出去,整座城像移軸拍攝的照片,玲瓏可愛。李蔚然把買好的菜拎到廚房,切菜洗米燒水。冬瓜切成小粒,豬rou細細剁碎,水開,放入薏米、粳米、大米,熬。做飯其實一點兒也不難,至少對李蔚然這樣一個單親家庭長大、唯一的家長還是警察的人來說。五歲時小然然已經會淘米了,熬粥這種幾乎毫無難度只需要耐心的工作,他在六歲時閉著眼睛也能完成。然而小然然熬粥時從來不閉眼,他都是瞪著大眼睛全程守在鍋邊,看米粒在水中上下翻滾,從顆粒分明變成黏黏糊糊的一團,那是一個讓人愉悅的過程。食物有多好,餓過的小孩子才知道。后來有一天,大概又是某個爸爸沒空回家的日子,孟嬸兒帶著小孟瑤來找蔚然哥哥玩,一進門發(fā)現(xiàn)六歲的小朋友正踩著凳子站在灶臺前炒土豆絲。幸虧那時孟嬸還年輕,心臟不錯,否則大概要出人命。小孟瑤拽著mama的衣角吃手指:“然然炒的土豆絲好吃嗎?”小然然站在凳子上叉著腰,一派氣吞山河的架勢:“當然好吃!炒土豆絲是我的拿手菜!瑤瑤你嘗嘗……”話沒說完,就被孟嬸一把抱下了地:“然然你才多大,怎么能玩火!”小然然非常不服氣:“孟嬸我不是玩,我餓了,做飯呢?!?/br>孟嬸被觸動了痛點,抱著兩個小娃娃滾眼淚:“你們這些警察家的孩子啊,都是命不好,投錯了胎。然然,你長大了可千萬別像你爸爸一樣,別再當警察了!”小然然懵懂的心里覺得爸爸穿警服的樣子挺好呀,為什么不讓我做警察,嘴上卻還擔心著自己的菜:“孟嬸,我土豆絲要糊了,你快幫我翻翻,再放點兒鹽……”結果,小然然長成了李蔚然,還是沒有聽孟嬸的話,幾乎都沒有猶豫,就報了警校。冬瓜瘦rou粥熬好,青椒土豆絲炒好,趙明澄還沒回來。李蔚然看看表,八點。沒說今天會加班,按理說該到了,但是醫(yī)生,外科醫(yī)生,骨科副主任醫(yī)生,誰說得準呢。想想畢竟是個腸胃炎剛好的病號,李蔚然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