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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又如何？”慕明韶抬手按上一旁的桌子，緩緩站了起來，眼神俯視著靈嵐，帶著不容抗拒的意味說道：“你既將行李也收拾來了，就算離了華京城，應(yīng)當(dāng)也有法子不是嗎？”

    靈嵐紅潤的薄唇緊抿，未立刻回慕明韶的問題，但如此沉默，便已是承認(rèn)。

    她皺了皺眉頭，語調(diào)萬分僵硬地開了口，“也并非所有物什都收拾妥當(dāng)了?！?/br>
    慕明韶沒理她，踱步朝著門外走去。

    靈嵐神色繃緊，快步趕到了他身后，似是放棄了一般，開口提起了另一個話茬，“靈王聽聞，風(fēng)無珩從前線派了幾個人回來，哪兒都沒去，進(jìn)京后直奔謝府?！?/br>
    她見慕明韶腳步一頓，神色漸漸緩和。

    靈王自然知曉慕明韶與謝凌川有了聯(lián)系，但也并非讓她非得點出此事不可。

    她是剛才想起謝依依的身份，才補了這么一句，如此看來，慕明韶果真看興趣。

    便又道：“皇上一直忌憚大將軍，風(fēng)無珩剛坐上這位子，也免不了如此。謝凌川若與他聯(lián)系過密，想必惹了皇上不滿還是小的?！?/br>
    “那也無妨?！?/br>
    慕明韶已立在了屋外，嗓音不似剛才屋內(nèi)的平淡亦或柔緩，反倒多了一分低涼，“他總不可能誰也不信任，落得孤立無援?！?/br>
    言下之意，便是這消息，他其實并不感興趣。

    那剛才腳步頓住又是如何？

    靈嵐看他緩步遠(yuǎn)去，漸漸沒了蹤影，只能轉(zhuǎn)過身子，去看依舊矗在原地的謝依依。

    她目光也朝著慕明韶離去的方向望去，一雙漂亮的杏眸似乎永遠(yuǎn)含著水一般，如明珠一般，煞是好看。

    嬌小纖瘦的身子套了一身謫仙般的雪色長裙，也絲毫未被奪去半點光彩。

    她的目光向來不會錯。

    這女人送進(jìn)去，想必比先前那些，得寵的時間更久。

    最要緊的事，情緒太容易被旁人左右，她若能得了這人信任，興許還能反用來對付慕明韶。

    被靈嵐□□裸的目光注視的太久，哪怕同樣是女人，謝依依仍是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腦袋，側(cè)邊可瞧見她后頸白皙嬌嫩的肌膚竟不輸那雪裙半分。

    謝依依不知如何回應(yīng)她的目光，只能輕聲說道：

    “我不會將你當(dāng)成丫鬟?！?/br>
    畢竟，這人的模樣也實在不像是丫鬟。

    她如今，也習(xí)慣了沒有人伺候的日子。

    加之……這人似乎還知曉她兄長的事。

    她話音落下，靈嵐卻壓低嗓音輕笑了一聲，聽不出其中究竟是何意味。

    謝依依皺了皺眉，抬頭想去瞧她是何神情，卻見她也轉(zhuǎn)過身子出了屋門。

    *

    謝依依覺得慕明韶應(yīng)當(dāng)是知曉了她的心思，特意讓她與靈嵐同乘了一輛馬車，而他，則一人坐在了前頭。

    除卻兩個馬夫，再無其他人。

    他們這回，可比先前的氣勢少了數(shù)十倍。

    謝依依鉆進(jìn)馬車?yán)镱^坐下。

    頓了許久，直到啟程，也不知曉要如何和靈嵐開口。

    若要問了，興許便得解釋先前的一切。

    她垂眸沉思間，身側(cè)的靈嵐主動與她開口道：“你與他……九皇子殿下是何關(guān)系？”

    她嗓音一直冷冷的，如初秋初降溫，卻不冰，聽著沒什么激烈的感情，但還算讓人舒服。

    謝依依平常便依著自己的直覺判斷，對靈嵐生了幾分好感，老老實實答到：“應(yīng)當(dāng)，算是夫妻。”

    她語間微頓。

    但最后還是將自己心底的答案說了出來。

    無論如何，她與慕明韶也該是夫妻的關(guān)系。

    可她一說完，靈嵐卻再度笑了。

    這回比剛才更張揚，她聽出了輕嘲的意味。

    她不由皺起了眉頭。

    然后，見靈嵐那雙薄薄的唇輕啟，“你與他實在不像夫妻?！?/br>
    自然不像。

    她自個兒心里也明白，可事實如此。

    謝依依心底仍是因靈嵐直白的言語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憂傷。

    明白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

    哪怕半年過去，她所有的美夢也與先前一般，與葉瑾安喜結(jié)良緣，伉儷情深。

    靈嵐轉(zhuǎn)過眸子便可瞧見那身子瘦弱的小姑娘離她遠(yuǎn)了，身子就這么抵在馬車壁上，纖長卷翹的眼睫隨著馬車駛動輕顫著。

    她未去安慰，自顧自說道：

    “至于像什么……我倒形容不出?！?/br>
    謝依依沒理她，一時間連謝凌川的事她都不想再問。

    她不答，靈嵐便繼續(xù)說：

    “你…在他跟前，可實在卑微的過分?！?/br>
    她聽了這番話，終是受不住了，雙手在軟榻上輕攥成拳頭，低聲道：“畢竟……我欠了他的?！?/br>
    話音剛落，靈嵐便立刻接了上來：

    “你欠了他什么？”

    謝依依身子微滯，攥成拳的手緩緩松開，腦中悉數(shù)是那日大雪紛飛的情景。

    她似乎……還從未與旁人提起過這件事。

    連對著謝凌川，也是生怕他擔(dān)憂，而隨口帶過。

    這會兒，她心中浮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連她自個兒都未反應(yīng)過來，軟糯輕嫩的嗓音便自她喉間緩緩傳出。

    她將那一日的場景，悉數(shù)告知了靈嵐。

    靈嵐倒沒再嘲她，連著語調(diào)都認(rèn)真了不少，“我還是頭回聽說他不求回報，救了一人。”

    謝依依原先的敘述未將之后的事一起說出來。

    哪怕那幾日忍著一身的病痛，謝依依依舊歡喜雀躍，她那會兒所想，比靈嵐所說的，更為單純。

    她想過，葉瑾安是被她所感動。

    后來轉(zhuǎn)念一想，比她誠懇的人不在少數(shù)。

    她便想著，興許這人是真瞧上了她。

    后來才知曉，她實在太過瞧得起自己。

    “不是的。”

    車內(nèi)寂靜許久，謝依依忽地出聲打破了沉默，“不是如此…兄長那會兒就受了一身的榮譽，他興許是預(yù)見了兄長之后的備受皇恩?！?/br>
    她說罷，緩緩向后面靠去，剛一沾上后背的軟榻，便聽靈嵐反問她：

    “那你又還欠他什么呢？從最初他相幫，不就是在算計你嗎？”

    靈嵐說話間，一陣秋風(fēng)拂過，掀起窗上帷幔，緩緩吹拂起謝依依的發(fā)絲。

    她呆愣地抬起了腦袋。

    畢竟靈嵐語氣似乎永遠(yuǎn)如此，不帶絲毫起伏，光聽著根本不知曉，她究竟是何想法。

    可即便她仰起腦袋，也只能瞧見靈嵐玩味一般的目光，靜靜瞧著她。

    ☆、第十五章

    謝依依幾根蔥白的手指揪著身上的衣裳。

    她有些摸不透靈嵐剛才那番話是何意，只支支吾吾囁嚅道：“就算如此……就算如此……我如今也沒法子離開他，他遠(yuǎn)比我厲害得多，除卻現(xiàn)在這樣，我還能如何？”

    靈嵐抵著下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