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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名暗華天,由一道暗華門與人世相隔,此地人分四等:鬼、妖、卜、魔。“鬼,便是我跟她這樣的孤魂,無依無靠,又無法術,借此福地避枉死城之苦,農耕為業(yè),安分度日。“妖者,本非人,或是畜生或是草木,吸日月精華,幻作人形,他們都會法術,道行也是不淺,少則一百年,多則幾千年,他們在此地多為商賈,消息極是通靈。“卜者,是凡間得道的人,他們本可往生仙界,但有些卻自愿到這暗華門中,他們卜吉兇,斷善惡,各有門派,各掌一方,便似凡間的官吏一般。“至于這魔,便似……”紀凌插了上去:“便似人間的諸侯王爺,如我這般?!?/br>老頭笑了。“是,魔運籌幃幄,掌著這一方太平。暗華門中共有四方魔王,南朱雀,北玄武,東青龍,西白虎,二十載一更迭,四家角力,勝者為王。先今當?shù)赖恼侵烊竿酢!?/br>“雷焰派和宕拓派都是卜吧?”“是,卜者也分四派,雷焰、宕拓、玉門、翠微,各派各尊一方魔王,雷焰派從南方朱雀王,宕拓派從北方玄武王,玉門派從東方白虎王,至于翠微派跟的便是西方青龍王。“朱雀王是現(xiàn)今的魔尊,雷焰門氣勢極盛,專拘野鬼孤妖,或收入乾坤袋,或投入乾坤爐,煉化成丹……”紀凌聽了,眉毛直立。“你們好端端一戶良民,他們憑什么收你們的魂?”老頭苦笑一聲:“無論是人界、鬼界,最苦的總是百姓。世間官吏賣官鬻爵,欺壓良民,還少見嗎?暗華門中也不能免俗?!?/br>紀凌想起自己平日里的作為,耳根一熱,幸而乾坤袋里光線黯淡,老頭也沒大注意,絮絮地說了下去。“來年春天便是魔尊更迭的日子,這兩年玄武王紫氣日隆,宕拓派雖不招搖,但眼線遍及暗華門各處。宗主黎子春城府深深,傳說他運兵布將如有神助,短兵相接就在眼前,雷焰派跟宕拓派的沖突也是一日多過一日,不曾想今日我與她也被卷進了這場惡風波?!闭f著輕輕摩挲手中那個布包。紀凌看著那個血水淋漓的包袱,一陣惡心,脫口而出:“魂都收了,留著這個干嘛?”老頭靜靜盯著紀凌,直把他看得心里發(fā)毛,這才悠悠開了口:“是,什么都沒了,可只要我在,這對我就是個寶貝。人生世上,多口氣是人,少口氣是鬼,都沒什么大了的,可要是心里沒什么牽記,那生也如死,有魂也似沒魂。“公子,你生來富貴,可少的,就是這化成血水也放不開的東西?!?/br>說罷老頭低下頭去,再不言語。靜了下來,紀凌才覺出這乾坤袋一張一收,像個怪獸的胃袋,輕輕蠕動。周遭本就昏暗,晃得久了,紀凌也撐不住了,慢慢闔上了眼簾。恍惚間前頭浮出一團亮影,凝神細看,竟鋪出了一副錦繡畫卷,飛檐斗角,回廊千重,柳綠花紅,正是紀王府中的勝景。他再一抬頭,人便入了畫中,賓朋滿座,香風拂面,耳邊鶯鶯燕燕,笑語不絕。正熱鬧著,平地里卷起一陣狂風。冷風過處,四下里只剩些殘垣斷壁,枯花敗葉,富貴繁華轉眼散了個干凈。恰悵惘間,背后腳步輕響,紀凌忙回過身去,只見紫藤廊下轉出一人,青衣薄履,星眸朗目,淡定怡然。眼見那人走到跟前,紀凌長眉一挑。“你不瞎了?”那人伸手輕輕按住紀凌的心口。“你入我眼,我入你心。你要的,就是這個吧?”說著忽地一笑,五指貫力,直插進紀凌胸膛。紀凌真驚出一身汗來,身子往前一跌,醒了,卻原來是南柯一夢。念及夢中光景,紀凌心下戚戚,抹了把汗。一抬眼,他不由驚呼一聲,原來那老兒不知何時已倒在了地下,身子縮成一團,便如個干癟的蝦米。紀凌真有幾分怕了,撲過去,抓著老頭的肩膀將他翻了過來。只見那老頭死死抱著那個血漬呼啦的包袱,雙目閉攏,牙關緊咬,所幸未見白骨。紀凌低頭細看,老頭的嘴唇一張一翕,雖是進氣小,出氣大,到底還有鼻息。紀凌使勁搖他,老頭腦袋亂晃,就是不醒,甩了他兩巴掌,誰知這招也失了效力。急切間,紀凌忽然想起,以前看胡大夫給昏死的家眷掐過人中,此時他病急亂投醫(yī),也不管治的是人是鬼,手輕手重,按住老頭的上唇,狠狠掐了過去。他亂掐了半天,沒什么反應,紀凌正焦躁間,那老頭脖子一梗,緩過來了。老頭睜開眼,茫茫然看著紀凌,摸了摸懷里的包袱,又淺笑著閉上了眼簾。紀凌急了,把他從地下拖起。“別睡?。∧悴慌陆o收了去?!”“公子,老兒能告訴你的,都告訴你了。此時,就給我些清凈吧。”紀凌心頭火氣,恨得想去踹他,到底收住了腳。“清凈!清凈!魂都沒了你清凈個屁!”老頭抬眼端詳了他半天,悠悠道:“公子,你倒也有純良之處?!?/br>這話似夸似罵,紀凌聽了木著臉,也不知笑好哭好。老頭嘆了口氣。“實不相瞞,今日的劫數(shù)我是逃不過的,被收只是早晚的事?!?/br>“你自己說過,鬼怪妖魔都有護體之氣,氣不散,乾坤袋也收不了。”“是啊,可這乾坤袋的奧妙便是專收氣弱之鬼,這弱分兩等,受了傷是弱,亂了心神也是弱。我身上的傷雖挨得過,但失了她,心神已亂,再收不攏了……”說著,老頭嘆了一聲,抱著包袱又要睡去。紀凌辟手從他懷里扯出那包袱,手一揚,遠遠地甩了出去。“沒了就是沒了,平白再搭一個進去有什么意思?!”老頭急了,掙扎起來,要去揀那包袱,紀凌一把將他扯住。“你若沒了,誰去念她?那就真的什么都沒了!”說話間,只見那貼著地的包袱越來越癟,轉眼沒入地下,消失不見。老頭又掙了兩下,跌足痛哭。紀凌恨得一拳朝地下捶去。“不就個破袋子么!我不信撕不爛你!”說著跳起身來,一通猛踹,這番踢踏到了地下,只化作柔柔微波,浮蕩開去。紀凌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