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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似是有人躍進窗來。紀(jì)凌把謝清漩往懷里一摟,卷住被子,翻下床去。剛滾到地板上,只聽“弄吧”一聲,床板被利器生生劈斷了。紀(jì)凌借著窗外的朦朦月色望去,眼前立著兩條人影,身上都裹著碧磷磷的緊身衣,手中各執(zhí)了一柄銀斧,映著月華,寒光四射,冷意逼人。兩人見到地下的紀(jì)凌,交換了一下眼色,不急著欺近,腳下騰挪,繞著紀(jì)凌和謝清漩滴溜溜轉(zhuǎn)圈。紀(jì)凌給他們晃得眼暈,一邊戒備著那兩人,一邊低聲問謝清漩:“他們圍著我轉(zhuǎn),這是作甚?”“兩個人嗎?”聽紀(jì)凌“嗯”了一聲,謝清漩點了點頭。“這是雙秀合碧陣,他們怕你身上的戾氣,想用法力削減?!?/br>紀(jì)凌聽得不耐煩。“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我該怎么辦?”謝清漩微微一笑,雙手滑上他的胸膛,輕輕按住。“你不會運氣,我就助你一臂之力?!?/br>說話間,一個碧衣人高舉銀斧,猱身撲至。紀(jì)凌一驚,下意識地伸手去推。才舉起胳膊紀(jì)凌就后悔了,再怎么說他也不過是具血rou之軀,這不是以卵擊石么?可到了此時,收也收不住了,眼看著明晃晃的斧子就要下來了,紀(jì)凌胸口一悸,心尖上窺出一股熱流,剎那間直灌兩臂。只聽“喀嚓”一聲,半空里激起團紫色的星火,碧衣人悶哼了一聲,仰頭后倒,銀斧脫手,“嗆啷啷”砸在地下。另一個碧衣人見勢不妙,轉(zhuǎn)身要走。紀(jì)凌想都沒想,沖著他的背影,張開手掌,五指一屈,做了收勢。說來也怪,那碧衣人竟似被什么拘住了一般,雙腳亂蹬可身子卻定在了原地。紀(jì)凌瞧著好玩,頓時來了興致,手掌一收一放,倒像是小貓遇著了老鼠,玩得不亦樂乎。正耍得高興,謝清漩忽地撤去了按在紀(jì)凌胸前的雙掌。紀(jì)凌只覺得肩頭一常,兩臂酸楚難當(dāng),軟軟垂落。那碧衣人突蒙大赦,丟了銀斧,連滾帶爬,躍窗而去。紀(jì)凌失了玩物,心下不樂,悶哼了一聲。謝清漩拿被子裹在身上,坐正了,淡淡開口:“得饒人處且饒人?!?/br>紀(jì)凌冷笑一聲,劈手扯下被子,撂到地下。“說得漂亮,別忘了,你我赤條條的樣子,那人可都看了去。你道貌岸然的一個人,不怕人說嗎?”謝清漩也笑。“我?guī)讜r道貌岸然了?既做得出,還怕人知道不成?”窗外吹進一縷柔風(fēng),謝清漩的頭發(fā)綰得不緊,有幾絲落在了腮邊,隨風(fēng)輕揚,秀色撩人,紀(jì)凌心里便是一動。此時他在暗處待久了,眼睛也習(xí)慣了,再看面前的謝清漩,白生生一個人坐在黑地里,似靜夜里綻了一朵幽蓮,周遭再是紛雜混濁,他卻總是干凈的。那干凈既不是纖塵不染,也不是白璧無瑕,而是淤泥里托出的一枝花,根葉都浸在爛泥里,卻兀自含香吐蕊,挺直了莖干,一派坦蕩襟懷。半天聽不到動靜,謝清漩眉毛輕揚:“怎么了?”紀(jì)凌臉上一熱,踢開被子,走過去,攥著頭發(fā)拖起那昏死的碧衣人,左右開弓一頓嘴巴,那人被抽得哀叫連連,倒是醒轉(zhuǎn)了過來。碧衣人一抬眼看到紀(jì)凌,便似見了鬼,身子直往后縮。紀(jì)凌最見不得骨頭軟的,照著他肚子就是兩腳,也沒使多大力,那碧衣人“嗷”了一聲,竟又滑倒了。謝清漩聽聲音,知道他狠勁又上來了,嘆了口氣。“今時不同往日,你雖不會運氣,手底也有了千斤之力。若是要殺他,你僅管下手,若要問話,還是我來罷?!?/br>一番話說下去,紀(jì)凌冷笑了一聲。謝清漩正自疑惑,只聽得床邊一陣悉索輕響,忽地一團東西帶了風(fēng)撲進他懷里。謝清漩伸手去摸,細滑薄柔,原來是自己的衣裳,心念一轉(zhuǎn),明白了紀(jì)凌的意思,不由怔了怔。紀(jì)凌系好了腰帶,回頭一看,謝清漩還在慢條斯理地衣服。他到底是個盲人,行動間總是有些不便。這兩日同行同止,紀(jì)凌也看慣了,此時卻又不耐煩起來。紀(jì)凌眉頭一蹙,到了謝清漩跟前,就勢坐在地下,拍開謝清漩的兩只手,幫他收拾衣服。“我總以為……”謝清漩微微一笑,“你這樣的人,連自己的衣裳都是穿不好的?!?/br>這句原算不得什么好話,紀(jì)凌聽了倒覺出一絲纏綿。他深知謝清漩性子寡淡,言語不多,跟自己說這樣不痛不癢的問話,倒還是頭一次。想到這里,紀(jì)凌有意放慢了動作。“我七歲前確實不會穿衣服,后來不知怎么來了個老嬤嬤,耳又聾,眼又花,幫我穿個褂子足足要用上一頓飯的功夫,把我給恨的,罵她踢她她也沒什么反應(yīng),好沒意思,我只好自己學(xué)著穿戴了?!?/br>說著他也笑了,“等大點了,我才明白過來,這分明是管家給我設(shè)的局?!?/br>謝清漩臉上浮出一絲笑影,紀(jì)凌不禁捧住了他的臉。“這解鈴還需系鈴人……我脫下的,我自會幫你穿上去。”謝清漩卻別過臉去,輕咳了一聲。“先問話吧?!?/br>紀(jì)凌有些掃興,看看外頭,曉星在天,知道再耽擱下去恐怕得天亮了。他只得提了碧衣人過來,拖到謝清漩的面前。那人還沒醒轉(zhuǎn),紀(jì)凌照著他后腰一腳踏下,那人“哇”揚起上半身,周身痙攣,似是痛楚難當(dāng)。謝清漩蹙了蹙眉,循聲托住碧衣人的下顎,食指點上他眉心。半晌那碧衣人臉色由青轉(zhuǎn)白,身子也放松了下來。“好些了嗎?”碧衣人緩緩睜開眼,望見謝清漩一陣錯愕,驚問:“這是贖心指……莫非你是……鬼眼公子?”謝清漩淡然一笑。“你們是翠微門下吧?我們兩家不曾結(jié)怨,今日怎么動了兵戎?”“各家門規(guī),公子也很清楚,就不要為難小人了?!闭f著那人眼一閉,又不開口了。紀(jì)凌看他們磨磨嚷嚷,煩得不行,一抬腿,把那人撂到了地下。他正要踢打,謝清漩手一抬。“說過了,由我來問?!?/br>紀(jì)凌眉毛一立。“你問得出什么?!似這等不識相的奴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