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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他后頭的那個小太監(jiān)連忙兩步上前,將地上那寶貝捧在手里。景紹側(cè)目,面上滿是譏誚的笑意:“你撿它做什么?莫不是你同那婦人一樣,以為討好了皇上,便可高枕無憂,萬事大吉?”那小太監(jiān)愣了愣,連忙將那本御詩放在一邊的案頭。景紹又嗤笑了一聲。他自幼被皇后親自養(yǎng)在膝頭,自識字起便被皇后灌輸那為君之道。他從小見得多了,人又聰明機靈,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他看透了皇帝那唯我獨尊、多疑寡幸的心思,知道什么嫡庶長幼在皇帝那兒都不管用。唯有把那些對手一個一個擊垮了,才能讓那個多疑病弱的皇帝不得不選自己。但是,他看得通透,他母親卻一直執(zhí)迷不悟,故而,萬事都需他親力親為,沒法兒指望那個被深宮磨沒了見識的婦人。景紹徑直走到座前,抬手揮退旁人,問那小太監(jiān)道:“你且告訴我,疏長喻為何活得好好的回來了?”那小太監(jiān)聞言,連忙跪地道:“殿下明鑒!那疏長喻帶的護衛(wèi)著實不堪一擊,原本眼看就要得手,但……但誰料,敦親王隨行再側(cè)了?!?/br>“景牧?”景紹皺眉?!八皇窃诖罄硭拢繛槭裁磿??”“這……小的不知?!?/br>景紹垂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那小太監(jiān)一愣,連忙噼里啪啦地自掌了數(shù)十下嘴:“奴才該死!奴才該死!”景紹瞥了他一眼,轉(zhuǎn)過身去。景紹這兒的頭一條規(guī)矩,便是吩咐下去的事,不得回他“不知”。“可留了什么把柄在現(xiàn)場?”景紹接著問道?!笆挛崔k成,卻折損我不少安慰,實在該死。”小太監(jiān)顧不上臉上火辣辣的疼,連忙磕頭道:“回殿下,那些暗衛(wèi)帶出去的東西,盡皆沒有半點標(biāo)記,也并未留任何活口在他手里……”小太監(jiān)頓了頓,想起三皇子親衛(wèi)丟失了一支箭矢。但一則那箭矢上沒什么特殊標(biāo)記,平日也放著不用,二則那箭矢也不一定是弄丟了還是被暗衛(wèi)拿去用了。他未弄清楚的事,實在不敢再同景紹說。故而,他就此住了口,沒再往下說。景紹嗯了一聲,道:“但留著這二人也是后患無窮。我原本以為他二人不過是尋常師生,如今看來,這景牧倒是對他這靠山盯得緊?!?/br>“三殿下,這便有個好消息了?!蹦切√O(jiān)忙道。“陛下那邊的人說,前兩日疏家老夫人進了宮,要將疏三郎派去南方治水。不知她給皇上看了什么,皇上龍顏大悅?!?/br>“噢?”景紹頓了頓,接著大笑了起來?!坝腥?,這便有趣了?!?/br>說著,他自言自語道:“想必這景牧一心要扒住疏家不放手,疏家卻嫌棄他是個沒娘沒寵愛,由嶼汐獨家整理,更多精彩敬請關(guān)注連文化都沒有的廢物。如今,怕是要讓疏三郎離他遠遠的,自己建功立業(yè)去,是吧?”“殿下英明!”小太監(jiān)磕頭道。“疏夫人這么一番愛子之心,我們自然是要成全?!本敖B笑道?!氨憔椭槐壑?,讓她將愛子遠遠送到南方去?!鳖D了頓,景紹笑了起來?!安贿^,這黃河沿岸兇險得緊,去了能不能回得來,你我便不得而知了?!?/br>就在這時,有個護衛(wèi)通報求見。景紹點頭示意小太監(jiān)下去,召那護衛(wèi)進來。那護衛(wèi)風(fēng)塵仆仆,帶進來了一封書信。外頭已經(jīng)開始下雨了,書信拿出來時,上頭已有些潮濕。“誰送來的?”景紹問道。那護衛(wèi)單膝跪地,道:“小的不知他的來歷,但這人徑直找到了您的護衛(wèi)處。他說這封信定能解您此時之憂,而他是誰,您看了信便知?!?/br>景紹嗯了一聲,抬手拆開那封信。信里話不多,寥寥數(shù)語。景紹垂眸,怔愣了片刻,面上便露出了笑容來。他對著那封信,來來回回看了幾遍,接著面上帶著笑容,取下了旁邊的燈罩,將那信放在燭火上,片刻便燒成了灰燼。“有趣了?!彼Φ馈!斑@還真是個奇人。不僅知道我如今憂慮何事,還知道如何解決——更有意思的是,這解決之法,連我自己都不知?!?/br>待那信燒完,灰燼散落了一地。景紹將最后的那一角丟進燭火中,把燈罩擱回去,吩咐道:“明日一早,你便派幾人跟著承萊南下,借去嶺南為我尋茶樹為名,到嶺南去為我尋兩個人。屆時要問什么,帶什么東西回來,皆聽承萊吩咐。”承萊,便是方才那個小太監(jiān)。護衛(wèi)點頭應(yīng)是。“那送信之人,日后定然還會去找你。屆時你找機會,帶他來見我。下去吧?!?/br>那護衛(wèi)行禮退下。景紹垂眼,便見那信的灰燼被風(fēng)吹得飛揚起來。他側(cè)過臉去,便見窗外狂風(fēng)暴雨,吹得草木沙沙作響。他心道,這般浩渺廣闊的江山啊,自是讓人不握在手中,絕不能罷休的。第59章下了一夜雨,第二日天便放晴了。這青天遭那狂風(fēng)暴雨的一通洗刷,愈發(fā)清朗高爽。戴文良從馬上下來,將韁繩遞給隨從時,抱著胳膊舒暢地深吸了一口氣,一抬頭,便見幾只鴿子撲撲啦啦地飛進了將軍府。“品相都不錯?!彼栭T口那小廝道。“敬臣偷偷養(yǎng)的?”“嗐,三少爺什么時候有心思養(yǎng)這個啦!”那門房道?!岸际嵌贍敭?dāng)初養(yǎng)的,沒養(yǎng)兩天就丟開了,現(xiàn)在全教下人養(yǎng)著。”戴文良揚眉:“好他個疏長徹!自己養(yǎng)了這么好些鴿子,從來沒同我講過一聲!去,捉兩只來給我,挑肥的,我拿回家去煲湯喝?!?/br>說著話,他便往大門里走。剛沒走兩步,便見門側(cè)站了個青年,正袖手立在那兒,彎著眉眼沖自己笑。這青年穿了身石青色長衫,長身玉立的,尤其那五官,清朗明快,跟那晴空里展翅飛翔的白鴿似的,看著叫人心下明朗。“這位是——?”他停下腳步,側(cè)目看向那青年。“在下趙朗之,字光亭?!蹦乔嗄暌娝催^來,絲毫不見局促,大大方方地同他行禮道?!笆亲詵|北邊地而來,前些日子在直隸偶遇疏三公子,生了些誤會,今日特來登門拜謁,以表歉意的。”戴文良聞言覺得有趣。他這弟弟向來與人為善,除了因著熟稔總同自己玩笑,從不見得罪什么人。這般尋思著,他便好奇問道:“那你在這兒站著做什么呢?”“將軍府的規(guī)矩?!彼执僖恍Α!霸谙乱唤榘滓?,自是不能隨便面見三公子的。方才遞了拜貼進去,還等著回復(fù)。”說到這兒,他神色落寞,道:“也不知這拜貼能不能遞到三公子手中。若是遞不進去,在下便明日再來。”戴文良見著他這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