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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你在此處等我會兒,我去刨一棵就來?!?/br>☆、青青子衿(一)他說著往花海那頭去了。我自是不能如他所說真?zhèn)€在原地待著等他出來,便也抬步跟上。罡風打著旋兒擦著我肩膀掠過,我極小心地避讓,又朝地上瞧那后土陣的陣法是否顯現(xiàn)。然地上除卻蒙蒙的細草外,并無其他跡象。看來確然如他所說,此地只是后土陣的外圍,未及陣中。我不免又松懈了一些。“司薄不放心我獨自一個么,還跟上來了。”扶霖未看我,話說的輕巧,又隨手撥了把地上的長草梢。甚是奇異,難不成這扶霖與旁人說話都是如此說的,也不考慮叫那些臉皮薄的聽了作何想。也巧我不是甚沒見過世面的,見怪了幾次,倒也臉不紅心不跳了。一個比我小的神仙,本仙君豈能叫他看了笑話去。我張望著那片白幽幽的花叢,虛虛道:“殿下料得不錯,此地萬一有個甚么神獸,我怎好旁觀,叫殿下與它單打獨斗?!?/br>“有神獸,也未必與我們作對。若是不識相作對了,司薄只須在我身后瞧著便可,不需擔心。”扶霖一番話說得緩慢,末了又補了一句,“哦,我倒是忘記了。司薄不知曉回生谷后土陣,怕是因不認得路,我有些自作多情了?!?/br>“并未……”我干干笑了笑,也說不出是你并未自作多情還是我并未不認得路。因他說的有一半不差,我確然是不認得路。看來我這嘴皮子功夫還不到家,往后不僅得多瞧瞧書補補學識,還得練練嘴皮子。彎月恰時而出,擋著它半張臉的那片烏云不知何時散開了。是以原本鋪灑的清輝又透亮了幾分,不遠處的伴月花更是瑩白地扎眼。眼瞧著數(shù)十丈,便也到了。或許是還不大適應冥界這終日如夜的時季,我此時覺著我們兩個所為,甚是像做賊。夜半而動,無人之境,只差沒如人間盜賊那般,拿個黑布巾子蒙了臉。“看來今日運氣還不差,”扶霖似是自言自語,卻又轉頭看我。我只看著眼前那層層疊疊蕩開的花浪,琢磨片刻,手上變了把鏟子出來。“……,”扶霖瞧了我手上的家伙一會兒,才道,“司薄仔細得緊?!?/br>我拎著那把鏟子,轉了幾下,握住了木柄:“不若殿下用手刨。只是慢了些,也應當能刨出來?!?/br>扶霖極感興趣地點了點頭:“也可。只是我不曉得用手如何刨,司薄先為我比個例子,我再照著做,如何?”“哈哈哈,有可用的物件,自然是不必下手的?!蔽覔P了揚手中的鏟子,覺著自己又給自己找了活干。既是鏟子在我手中,那也只好由我動手了。想我雖是一介文仙,做起這體力活來也不遜色,譬如我倒騰的那半個思齊宮,譬如我此時挖的這棵伴月花。實乃是文武雙全,極其難得。“往左些……偏了么,往右些……”扶霖半蹲著身子,興致勃勃地瞧,還不忘提出些建議。我便將鏟子往左又往右,照著那個方位頓下去,又一剜,一挑。一株綠葉白花的物什便劃出一道極為順暢的線從我兩個眼前飛了出去,還崩出些泥點子以示不滿。我用袖子抹了抹臉,沒吭聲。“司薄用力狠了些,下次輕些,我不打攪?!狈隽匦Φ妹佳蹚潖?,也抬手擦臉。是老子用力狠了么,要不是你擱那亂指點一通,我豈能挖成這德行。我微笑點頭,繼而快準狠地瞅著下一株伴月花的位置一鏟落下去。伴月花莖葉細長,底下的根團著泥土,我托在手里,還得一手扶著那半當中的花莖,又怕一個使力不當,那花莖從中間斷了,又是白費了一次功夫。“帶你來可是沒帶錯,”扶霖隨手拂了拂那純白微張的花朵,語氣極為真誠。可不是,要不是我在此,你便得自己動手刨土了。我小心地護著這棵花起了身,扶霖倒沒計較地撿起我放下的鏟子握在了手中。“只刨這一棵?”我轉頭瞧見那一大片花海映照月色的模樣,忘了方才挖土的艱辛,覺著這伴月花果真極為好看,若是能將這一大叢皆移進我那思齊宮里,便好了。“我不大會刨花,且再刨出一棵來,我們兩個拿起來有些不大容易?!狈隽匾厕D頭瞧了瞧那片花海。遠處那道扭曲的電閃自方才回到遠處后便再未過來,只時不時地明晃數(shù)下,對我兩個的闖入毫不知情。“司薄可放心了,此地并未有神獸,”扶霖轉回身來,不等我說話,又道,“我們回去罷。”費了大半日功夫,去刨了棵花回來,照理說,當是采花博美人一笑的風月事。然采花的是我與他哥哥,便與風月沾不上邊了。我極為小心地護著那花,瞧見那雪白可愛的花苞,又低頭湊上去聞了聞。香氣也不甚明顯,若有若無的一縷,還須得用了猛力去嗅,方可嗅得一星半點。“抬頭,”扶霖在一旁突然道。我一時聽得聲音,下意識便抬起了頭。他手指觸到我臉上,撫在我眼角,帶著一點溫涼不適。我仍未反應過來,眼角觸感明晰,我便也未眨眼。那點溫涼極快地擦了下,便又離開了。心里轟隆小小地翻騰了一把,我此時回過神來,方才本仙君應當靈臺清明著罷,扶霖他做了些甚?“濺的一點泥,沒有了。”扶霖一手負在身后,已低頭湊過來,應是嗅了把花香。我心神落了落,只覺自己大驚小怪。但他如此說,我竟覺著臉上的泥點還在了。我應了聲,又想將臉徹頭徹尾地擦一把,然手中還捧著一株嬌嫩的花,只好作罷。因此回幽都這一些功夫,這擦臉的沖動攪得我甚是不安寧。至了幽都,我將那花株倚在一邊胳膊上,抬袖只做隨意地抹了抹臉,才覺著舒坦了。扶霖并未在意我這等舉動,笑吟吟道:“司薄與我一道去給長辭。這花可大半是司薄費的功夫的?!?/br>推脫來去甚為不爽利,非我所好。且我那日前去為鈴央攪了,此時再看一看也無妨。我便也應了,隨扶霖一道往了長辭宮中。入眼見得便是長辭在為一株花木澆水的場景。花木細長莖葉,花朵雪白幽雅,二殿下身姿修長,動作細致,瞧著甚為合襯。但那花木有些眼熟,我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這一棵,分明是一模一樣的么。這是何緣故,難道他也去那后土陣里挖了一棵回來,那我與扶霖豈不是白跑一趟。但又一想,也不算多跑一趟,多了總比沒有一棵的要強些。扶霖在我身側,瞧著院中,腳下停了一步。繼而步子比先前慢了些地邁了過去。長辭側頭看我們,有一瞬的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