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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尖細的嘴巴開了口,正是方才華顏的聲音,還帶著些譴責之意。扶霖在做什么,難道不是將長辭拉上來了么?我好奇回頭,卻見長辭仍立在崖頭,扶霖拽了他胳膊,且又站得比方才近了些。“……快將二殿下拉過來罷,”我瞧著長辭那愈發(fā)冷若冰霜的臉色,簡直不知曉扶霖在想些什么,說不準過一會兒他兩個會打上一架。“叫我一聲哥哥,我便拉你過來,”扶霖這么說著,又朝崖邊走了一步。我便又瞧著長辭不得不將力氣都放在那只被扶霖拉著的胳膊上,堪堪踩著崖邊了。他臉色愈發(fā)冷起來,瞧著有了慍色。然他哥哥并無半點自覺,語氣仍輕緩,嘴邊噙著一點笑,道:“鈴央平日里還叫我一聲哥哥,我倒是從未聽過你如此叫過,只聞你成日里刻板地喊王兄。”“……我……,”長辭臉色很是不好看,嘴唇囁嚅數(shù)下,卻未說出什么來。這是什么道理,喊一聲王兄不夠么,我奇異地瞧著扶霖,想了一想自己是否當去施一把援手。依著長辭的性子,實在是想象不出如鈴央一般喊一聲扶霖哥哥,是什么模樣。不過若是喊了當是有趣得很。略一沉吟,我便消了這幫上一幫的念頭。一旁華顏不知是也覺著難以理喻,還是如我一般作想,仍是那個孔雀模樣,只呆愣地探著小腦袋瞧著,未有插手之意。“不然我便放手了,”扶霖悠悠然說著,手又真?zhèn)€松了松。眼瞧著長辭身形不穩(wěn),我心下一提,忙道:“莫玩鬧了,真掉下去還不曉得那下面是什么地方。”扶霖轉頭笑著瞧我,口里不知天高地厚道:“司簿替他喊一聲,也可。”這一句話入耳,本仙君幾欲一口老血噴出喉頭。莫不是長日里見不得天光,扶霖腦子壞了。拿自己弟弟玩笑也就罷了,扯上本仙君是何道理。因果報應,誠不欺我,方才未拉長辭,轉眼又叫捉弄了。“有機會的罷,眼下還有旁的事,”我再不耽擱,幾步過去一把將長辭拉了過來,好歹沒叫自己顯得狼狽。長辭臉色仍未緩過來,不知是否覺著我與扶霖同路貨色。這廂倒是好歹平和下來了,轉身時,華顏也不知何時化了原先的姑娘模樣,不再是白孔雀的模樣了。她頭上仍頂著方才的幾片細長枯黃竹葉,眼睛直勾勾地瞧著我,一言不發(fā)。我下意識摸了摸頭頂,并未覺著有葉子。又想起方才我當是要開解她幾句來著。姑娘家與幾個不大懂事的男人出來,多么不易。譬如華顏頭頂這幾片葉子,這許久了,也未見哪個與她說一聲,又或者是替她拿開了去。自然,替她拿了去,這動作未免太親昵了些。我瞧了一瞧扶霖與長辭,也覺著我三個實在是沒有做這等事的天分,且華顏約莫會覺著有冒犯之意。正要與她說一說,恰又一陣清風掠過,將我衣擺掀起又落下,華顏頭頂那幾片葉子,也翩躚忽忽悠悠地墜了地,又省了我?guī)拙淇谒?/br>“華顏姑娘可是念及舊事,心中感懷么?”我斟酌一番,本著撫慰之意道。聽我說此話,華顏面色又變了變,沒再直勾勾地瞧我了,猶豫一瞬,道:“也不是。我族中的孔雀,皆是五彩斑斕的模樣,你也瞧見了,我……”說到此停了停,又道:“他們說我算不得正統(tǒng)的孔雀,把我攆出了族里領地。娘親說過一些時候會接我回去,但到如今都許久了,也不見音信。我那時候出來迷了路,差一點叫一只狼妖食了,二殿下救了我,我沒地方去,就權作侍女,報答二殿下的救命之恩了?!?/br>怪不得長辭身旁會有這么個姑娘,眼下倒是能說得通了。想來也是有些同病相憐的觸動,才叫長辭將華顏留在了冥界。我不免抬頭瞧長辭,他照例無甚表情,那一身疏離淡漠的氣質,怎會需得同情與顧憐。“不須在意旁人,你這個模樣,也很是稀奇,”我有心想說一些什么說來,又覺著我這話干巴巴的,連我自己聽得都有些沒說服力。“再過一些時候,我便回去找娘親,”不料華顏臉上并未有悲戚之色,反而極為自然道,“我只是顧念娘親,又不是非得生活在那一堆孔雀在的地方。若是娘親愿意,我就與娘親一道到別的地方去,在哪里不是活呢?!?/br>這一只小孔雀倒是極為通透,來日大有所成也說不得。我心中暗自贊賞,道:“正是,不須得在一棵樹上吊死,多出去看看,倒也是好事?!?/br>“譬如從天界倒至冥界,”扶霖在一旁道,又接了一句,“司簿可謂身體力行?!?/br>好端端的,我哪處招他惹他了。我轉頭瞧他,卻見扶霖未看我,正瞥長辭一眼,眼神倒未帶笑意了,只瞧著有些沉。長辭眼皮垂下,又抬起,并未有什么異樣。☆、青青子衿(七)沿著一條小徑上了,清幽竹林掩映中隱約可見房屋一角,想是慈航真人居所無疑。“幾位可是來拜訪真人?”一旁踱過來一只長腿仙鶴,忽地落地變作了一個青衣小童的模樣,向著我們幾個拱手作揖,又道,“真人近日不在,幾位來得不巧了?!?/br>“非是拜訪真人,實是見真人竹林生得極好,便想著討要幾棵,倒是不知可否。”我忙也拱手,又思忖是否當報上來路及名姓來。“幾竿翠竹而已,司簿想要,豈有吝惜之意。”鶴使將一只拂塵朝邊上一甩,搭在了一只胳膊上,十分痛快道,又朝著扶霖與長辭點頭,道,“兩位殿下至此,也是因這翠竹么。”看來這鶴使通曉得我?guī)讉€來路,我又訝然幾分。“應承了司簿,約莫著他一個人扛不回去,便來幫上一幫?!狈隽匾皇址隽艘桓椭褡樱c鶴使言說的語氣極為正經(jīng),倒是不忘看我一眼。本仙君閉著眼也可想出來,他臉上是何神情,兩分戲謔,五分正經(jīng),并三分微笑,再差不離了。他如此說,我倒是并不計較什么。只是一旁還有個長辭,叫他出來時,可是打著出游的幌子。此時我與扶霖簡直是自毀長城,瞧長辭這脾性,當是會鬧堵的罷。我回了笑,又轉頭看一眼長辭。甚是奇怪,他好似未聽見我們所說,微微低了頭在思量什么一般。我稍稍松了口氣,又見著華顏看看長辭,看看扶霖。華顏見我瞧她,又瞪了我一眼,只什么也未說。這倒是奇怪了,眼瞅著是欲說還休的樣子,怎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難不成還是為著方才提及的舊事感懷么?一旁鶴使又笑道:“殿下可是多慮了,不須得扛著幾竿翠竹回去。我為司簿挖幾塊根莖出來,回去冥界了栽下去,長出來的,便是司簿所想要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