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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子,已朝著門口瞧了不下十眼。來的仙家愈來愈多,我估摸著自己直著脖子張望的模樣有失風度,索性也不抱那根柱子了。我至得那宴會門口,與門旁迎接仙家的仙使道:“若是待會兒,天庭里頭的搖傾仙子至了,勞煩告知我一聲。”仙使拱手,又轉了身接仙家的帖子。本仙君確然在等搖傾。天庭上頭成德星君的meimei,害本仙君至了此地的禍亂之源。昨日接著那一封信,一手字跡龍飛鳳舞,本仙君一見先是一震,又是一驚。這寫信的竟是搖傾,那“南海一別”開頭的信件還叫我留著些忌憚。抖了信紙展開瞧時,我又欣慰了幾分,這字本仙君看得懂了。搖傾信上說,朔令帝后的生辰自己將會前來,本仙君算個舊識,那往前的一出鬧劇也不須放在心上了。看來搖傾不單單大了年歲,見識得這樣開,又叫我唏噓不已。這一封信瞧完,也叫我生出些主意來。于是有了此時我在此等的這一等。剛轉了身,肩膀上叫誰拍了拍,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司史,許久不見?!?/br>我轉了身。眼前的女神仙一身利落短衫,領口袖口繡了卷云紋,烏發(fā)只綰了一綰,斜斜簪了一根步搖。明眸皓齒,正抱著胳膊與我笑,不是搖傾,又是哪一個?“搖傾仙子,許久不見,別來無恙,”我微微笑著,拱了一拱手。搖傾挑了挑眉,十分不避諱地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道:“我卻忘了,如今叫不得司史了,須得叫司簿?!?/br>“一個銜號罷了,叫什么都無甚大差別,”我只無奈地搖頭,又與她一道往里頭走,“一別經年,倒不知仙子可作了戰(zhàn)神么?”“還未,”搖傾撇了撇嘴,又拉長了語氣,道,“我哥哥說,我心氣浮躁,現(xiàn)下作戰(zhàn)神,怕是要惹出什么事來。只如他那般,整日里頭鉆進書堆里,怕是才不能叫做心氣浮躁。”“星君是不想叫你涉險罷了,”我又聞得心氣浮躁這一說,許久不聽還有些久違。“小瞧我的本事才是,”搖傾又對著跟隨的侍女擺了擺手,“你們先去將賀禮拿過去罷,我與司簿說幾句話?!?/br>搖傾轉過頭來,又“噗嗤”一聲笑了,道,“說起來那時候在天界,我還真有幾分無理取鬧,還累了你一把。不過,司簿如此大度,想是不會與我一般見識的?!?/br>本仙君自然大度,成德星君在上頭,不大度也得大度。我又引她讓過一旁的仙家,謙虛道:“哪里,我當年也不懂事么?!?/br>一時未顧得上抬頭,我與搖傾在一根燭火后頭站定,才避了避瞧得有些眼花的一干神仙。燭火有些晃眼,我往后挪了挪,又覺著撞了誰一把,側了身子道了聲抱歉。搖傾往我身后隨意瞅了一眼,又抿著嘴笑道:“我記著那時瞧著司簿便很是順眼,多年不見,現(xiàn)在瞧著果更為順眼了?!?/br>好歹是個姑娘家不是,年歲大了,膽子也放開了,說這般話倒是落落大方。眼見著她是玩鬧,我也不與她計較,只回了打趣道:“仙子如今才是花容月貌更甚……”“司簿可是忙得很?”一聲涼涼的聲音忽而從背后傳來。本仙君脖子一涼,后知后覺地回頭瞧了瞧,方才為我撞著的那一位仁兄。仁兄唇邊含笑,眼梢狹長,好整以暇地迎上了本仙君的目光。本仙君淡然地扯出一個笑,心里又淡然地想,哦,原來是撞著扶霖了。“司簿可莫說了,本就與你敘敘舊的不是,”搖傾也不在意我說的話,只又落落大方地笑,“要么換個地方罷,此處有燈影暗了些?!?/br>其實也不是不可的。然本仙君又覺著如此直接應了有些不適。“燈影翩躚,敘舊不是恰好么,”扶霖又笑得眉眼彎彎,“看來是我擾著二位了?!?/br>我扶了一把那燈火柱子,誠懇道:“沒擾著罷,你在不在此都不妨事的。”這話說出口,好似變了味。于是我又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陌上桑(二)“這位是……”搖傾有些好奇地看扶霖,又拿了詢問的眼神瞧我。我只得說這位是冥界的大殿下。“喔,幸會,我是搖傾,”搖傾點一點頭,又爽朗地笑,“你找司簿可是有事情么?”“有,”扶霖也點一點頭,執(zhí)棋落子般地吐出個字來,臉上帶著客氣的笑,“擾著兩位了。”我立時清了清心神,他能有何事,那為他折騰出來的事算不得有事。眼下還是交代搖傾幫我一個忙要緊,再過得一會兒仙家多起來,鈴央再來了,便晚了。“殿下有事情稍后再說罷,此時我有些請求要與搖傾仙子說一說,”我只正色與他道,又順道使了眼色示意我確然是有正經事情要做。扶霖瞧著我,當是將我的意思領略了,他又道:“也罷,司簿看著此時確然有些忙。也無甚要緊事,只是想與你說一聲,昨日晚上……”他說到此停了停,我順理成章地接了一句:“昨晚如何?”搖傾也瞧著我兩個,神色依舊好奇。“你衣裳落在我那處了,”扶霖極為自然道。本仙君衣服落他那處了?!我一時愕然,又想了想,昨日晚上我在做些什么來著,分明是蹲在我那思齊宮里頭,湊著燈火瞧了瞧搖傾的信,又翻了幾頁上任司簿留下來的筆記。如何會至了他宮里。雖說冥界未有日頭,不見青天白日,也不興睜眼說瞎話到這般境地罷。況且話說到此種地步,與血口噴人信口雌黃有何分別。本仙君悲憤地想了一想,確然無甚區(qū)別。這擺明了是含血噴人。“晚上的衣裳?”搖傾睜大了眼睛,說出的話更為不堪入耳,“司簿睡在了殿下宮里么?”這話如何說的!怎的叫做本仙君睡在了他宮里?況且本仙君根本未去他那里。“我昨晚……”我字句清晰,義正辭嚴道。“無妨,你接著與搖傾仙子說事情罷,我回去與你取,”扶霖悠悠穩(wěn)穩(wěn)地說出口。搶白頗得本仙君的精髓,不落慌張,又說得穩(wěn)當,且截話頭截得很是及時。“喔,”搖傾轉頭瞧一瞧我,又瞧扶霖,臉上有些若有所思。“不,我稍后再與仙子說……”我委曲求全地瞧著他,言辭懇切。老子何時又招惹他了?當真存心不叫我安生。我只得與搖傾頷首,道:“我去去就來,真?zhèn)€有事要請仙子幫一幫。”“去罷。本仙就在這宴席上,不去旁的哪里,”搖傾善解人意地笑,又朝我擺了擺手。“殿下到底有何事,”我與扶霖至了一旁,覺著他好似債主一般,但我并未欠他什么,竟也要這般低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