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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便不會叫你出現(xiàn),”帝后未轉(zhuǎn)身,我瞧不見她的神情,下一句語氣又極冷,“整日里藏著心思,指望誰能曉得?”長辭面上的神色漸漸如水面般,嚴絲合縫,再未露出什么痕跡。他看著朔令帝后,冷漠的目光像是在聽一件旁人的事。嘴邊又滲出血跡,他面無表情地隨手抹了,過了會兒,道:“我沒有想叫誰知曉,也不想妨礙著誰。我從未妄想于母后那處爭得一點什么,叫我自生自滅,也不可么?!?/br>“你怨我,”朔令帝后背著身子,垂在身側(cè)的手將衣袖攥得緊緊,顯出一大片不好看的褶皺。“我哪里有資格怨呢,”長辭忽而自嘲地笑,映著清晰的眉眼,只顯得慘淡,“這條命本就是母親給的,留我活著,已是慈悲了。我自己貪心。但今次會意晚了,母后不愿臟了自己的手,待下次罷?!?/br>話末有些刻薄,還帶著諷刺。朔令帝后聞聲竟也未轉(zhuǎn)身,不知是怒極還是如何,只緩緩松了手,姿態(tài)雍容地離了去,再未回頭。長辭漠然地看著帝后的背影,良久,也轉(zhuǎn)過身去,卻彎腰扶住了一旁的假山石,腳步踉蹌,險些摔倒。我眼皮一跳,華顏已然幾步跑了過去。早知曉為那饕餮傷得不輕,還能做出半點不妨事的樣子,也真難為他。作者有話要說: 肝疼……☆、幾回魂夢(一)長辭已然昏迷了大半日,我守在他床前,依舊心神不寧。送他回來后,才見得他身上傷勢甚重,除卻我見得那肩頭上深可見骨的兇獸牙印,褪下衣物才見得腰背上皆是血口,血淋淋的傷口照著前胸口,幾乎可想出饕餮欲要一口將他咬碎的情形。玄黑的衣衫上瞧不出甚么痕跡,手掂著時,方覺著粘膩血腥。那血液救了他。卻也害了他。他閉著眼睛,神色卻有些不安。不過半日,無血色的嘴唇便干涸起來。我拿茶水想與他喝,他只緊閉著嘴。我無奈,只得用手捏了他的臉頰好叫他張開口。然本仙君使了狠勁,幾乎要將長辭臉上掐出印子來,他仍無動于衷。我端著一杯茶水,瞧了瞧屋子外頭。華顏卻早已出去了,因恰巧收著簪子附來的一封信,華顏既驚喜,且忐忑,只囑咐我照料下長辭,便匆匆離了去。我無甚辦法,只得將茶水擱在一旁,拿了布巾與他擦一擦額頭上的冷汗。那傷口叫我料理了一番,未再流血了,只是看著很是驚嚇。長辭毫無意識,還不住地冒冷汗,當是疼得很,可惜本仙君沒什么好法子。手拂過他的臉邊,又發(fā)覺燙得厲害。我趕忙伸手摸他的額頭,早已滾熱一片,叫我立時縮回手來。照這么個燒法兒,他再滴水不進,再過半日當是會燒成一抹灰兒直接飛了。我握著半杯茶水,只看著他閉著眼睛的臉?;蛟S是瞧不著那疏冷的眼睛,此時瞧著竟清和了許多。枕邊還擱著那塊玉佩,顏色鮮艷得緊。我瞥了那玉佩一眼,嘆了口氣。抬手將杯子湊近嘴邊,飲了一口含著,我伸手繞過長辭的脖子托著他的腦袋,低了頭,才想起我似乎應(yīng)當先與他告一聲罪,說一聲唐突冒犯。可口里已含了茶水,我只好在心里默念一聲,便低頭覆了上去。觸碰得他的嘴唇時,只覺著干燥又柔軟,還帶著不正常的滾熱。我心跳緩了一下,又伸出舌頭撬開他的牙關(guān),將口中水渡了過去。他救我一次,我與他灌些水,其實算來還抵不過。這活兒確實不如何省力,將那半盞茶水如此與他灌進口里,再待得他咽下去,我覺著胳膊酸口舌麻。許是這些水的緣故,他臉上緊皺著的眉毛松了松,瞧著不那么難受了。我回身將茶杯擱回桌子上,又坐于床邊,將布巾沾了熱水,與他擦一擦臉。伸著胳膊擦了幾下,便又不自覺地瞧見那枕邊的玉佩。我放緩了動作,又把布巾擱回一旁的水盆子里。伸手拿了那玉佩瞧,又勉力地想了一遭,我于人間合眼時,瞧見的那塊是不是與這塊一模一樣。我去得北次山下時,這玉佩染血斑斑地落在地上,四周還是半凝著的血跡。他后頭又出來救我,想必已挨了饕餮的利齒。若我不去,他怕是將走了,然我去了,又累得他回來一遭。我晃著那玉佩,看流蘇搖動著,又猛然松了手。他將走了,還留了這玉佩在地上,也許是無心。后頭見著我時,又問我,若是不來的話,便會以為他死了……二殿下一直想離了這處……華顏的話在腦中響起,我咽了咽喉嚨,心頭有些震驚。我怕是去錯了。若我不去,也用不著叫他再挨傷,也用不著回來再受帝后的冷待。于他來說,許是個救贖的契機,卻叫我毀了。我攥不住那塊玉佩,又將它擱在了長辭枕邊。又坐了一會兒,剛要起身回我那思齊宮里去,便聽得了腳步聲。轉(zhuǎn)頭一看,本仙君又心神亂了幾分。“出了何事?”扶霖眼睛看著長辭,一貫的笑意從眼梢落了下去。“你去了何處,叫我好等,”我起了身,靜一靜心神,又道,“你母親叫他去取玄天草,被饕餮咬成這幅模樣了?!?/br>扶霖眉頭擰著,旋身坐下來,道:“我不知曉。原來母親支開我是有意的么?!?/br>“這是如何說呢,”我聽得他如此說,其實未聽進去。方才長辭嘴唇上干燒的觸覺似乎還殘留著,我伸了手,又落下了胳膊,“我聽得你母親說,長辭能活著回來,很給她長臉。”“難道不是叫他去送命的么,他竟還回來了,當是不長臉才是,”扶霖唇邊笑得凌厲,眼見著也帶了氣。我低頭把玩著那沒了茶水的杯盞,道:“其實他當是不會回來的。我多余去了一遭,他只好又回來接著受苦頭了。且我去得一遭,不僅沒救著他,倒還叫他救了我?!?/br>扶霖眼神依舊冷寒,瞧我一眼,又寒上幾分。什么都未說出來。“你說有急事找我,是因了何事,”他側(cè)過臉,未看我,話卻對著我說道。我瞧著那枕邊的玉佩,攥了拳頭,又松開。扶霖扭頭過來,又順著我的眼神轉(zhuǎn)過頭去。過了一會兒,我再瞧見他的臉時,已然帶了那熟悉的笑意,只是半點不到眼底。“你想說什么說了就是,何須與我面前顧忌什么,”他笑吟吟地看我。我顧不得他那不對勁的笑,清晰覺著心臟在胸膛里跳:“我那時候在人間,瞧見那一個改了我命數(shù)的身影,究竟是不是你……”“你怎的如今才想起來問,是記起來那身影的模樣了?”他語氣輕和,與往常無甚分別。“沒有。我從起初便未瞧見,那究竟是誰,”我瞧著他的眼睛,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