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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頁扶霖方才扔給我的書卷。剛瞧見神巫族云云幾行字,便聽得鈴央道:“扶霖哥哥不知道,帝江卻不是我救活的?!?/br>我驚得險些將那頁紙撕壞,又抬頭看鈴央。她挽著飄然如云的袖子,烏發(fā)上的步搖映著燭火顫顫悠悠,面上笑得可入畫一般,甜甜蜜蜜道:“真的不是我救活的,我哪有那等本事呢。只是那帝江形魂未散,才可救回來。哥哥一定猜不到,是長辭哥哥救的呢,是不是很是奇妙?”“是么,”扶霖也笑,神色好奇地道。本仙君在一旁瞧著這兩個笑,脊梁骨有些發(fā)涼,又忍不住拉了拉衣領(lǐng)。“可惜呀,父帝以為是我救活的,我也未告訴他。長辭哥哥知道了怕是會氣惱,但我猜……”鈴央一手點著下巴,咬了咬嘴唇,又壓低些聲音道,“他是不敢叫父帝知曉是他救活的。若是提醒了父帝他與那燭龍有一樣的血,帝后族里的預言在那處擱著,長辭哥哥真不知會落得什么凄慘的下場呢?!?/br>…如今的姑娘家都這般瘆得慌么。我心里緊了緊,只垂眼看著書本,一言不發(fā)。“所以呀,我就沒告訴父帝,不若長辭哥哥真是要遭殃了,”鈴央眨了眨眼睛,一雙眼笑得彎彎如月牙。扶霖自始至終面上都帶著那瞧不透徹的淺笑,此時聽罷,也只說了聲:“原來還有這等事,我倒長見識了。”鈴央點了點頭,又歪一歪腦袋道:“扶霖哥哥若是見著長辭哥哥,替我告聲罪,我非是有意頂他的功勞?!?/br>“你是好心么,他怕是感謝你還來不及,怎會怪罪,”扶霖說著,手上卻將我手中的書卷拿了過去。“那便好,”鈴央欣喜道,又一拍手,“只顧著說話,倒是忘了我來此處想瞧一瞧哪本書?!?/br>她眼看著是有意上階梯的意思,我只伸手將扶霖手中的書卷奪過來,做瞧不見。扶霖伸了伸胳膊,又站了起來,對鈴央道:“上頭的書不知為誰弄亂了序,方才我也未翻見,回頭我看一看是什么情形,你若是不急的話,可改日再來看看。”“也好罷,”鈴央沉吟一會兒,點了點頭,又道,“那鈴央便先告辭了?!?/br>說罷轉(zhuǎn)身去了,走出門了還頗有禮數(shù)地又合上了門。“你這個meimei,真?zhèn)€擔得起紅顏禍水這四個字,”我遲了一會兒,低聲與扶霖道,“多年不見,修為精進許多。”“你往后少氣我就是,”他冷笑了聲,又坐了下來。……本仙君著實沒搞懂,我說的與他說的有何關(guān)系。當有大半日了,宴寧卻還未出來,我有心想去瞧一瞧,便站起來拍拍身后的衣服:“我去看一看,宴寧究竟完事了沒。不若待會兒再來一個,旁的隨便誰還好些。如若帝君來了,才真是該遭殃。”“去罷,”他漫應了聲。我剛轉(zhuǎn)頭踏上一個階梯,便聽得門口又吱呀一聲響,本仙君下意識地回頭,倒吸了口涼氣。冥帝推開門,眉頭壓了壓,朝著我與扶霖看了過來。烏鴉嘴也……☆、卻上心頭(五)怕什么來什么,眼下只望著宴寧不要好巧不巧地此時出來。我攥著那卷書,轉(zhuǎn)過去站正了,又低頭拱手:“帝君?!?/br>照理說,我應當下了那階梯,立在平地上行個禮才是。但……扶霖他站在前頭,只見個禮便未有再動的意思。我也不好直愣愣地擠下去。冥帝眉頭壓得又低了些,不知是不是覺著我兩個太過于囂張。他緩緩邁了幾步,我手中攥著的書又緊了幾分,有心想叫扶霖讓一讓路。誠然叫冥帝發(fā)現(xiàn)他擅自徇私會有麻煩,但此時他不識好歹地擋著路更是會有麻煩。“有事要說?”冥帝離那階梯幾步時,停了下來,看著扶霖道。這意思很是明顯了,有事便說,無事便莫要在此杵著擋路。扶霖仍穩(wěn)當?shù)罔浦?,又穩(wěn)當?shù)貙さ鄣溃骸吧项^的書不知為誰盡數(shù)弄亂了,父帝想找什么書,若是不急,可等兒臣改日收拾好了再為父帝尋來?!?/br>“確然如此,帝君可稍候些時候再來,”我也和了聲道。“不妨事,”冥帝朝階梯上頭望了望,又是要將往階梯走的意思。扶霖若是再不讓開,便是自己往上頭撞了。眼瞧著避不過了,我提著衣擺攥著那卷書下了幾步階梯,瞧著扶霖也下了一步。還未等我再邁一步,身后突然傳來什么乒乒乓乓的聲響,一眨眼的功夫便見得一堆書卷砸了下來。我眼疾身快地往一旁讓了讓,還未站穩(wěn),便瞧得一本厚厚的書冊長了眼睛似地朝著扶霖沖了過去,砸上他后背又“啪”地一聲落了地。這些書難道自個兒修成什么靈物了么,還能自個兒離得那書架落下來。……我吃了一驚,趕忙轉(zhuǎn)頭往上頭看。這一看又叫我實打?qū)嵉卣痼@了一把。那些書確然未修成靈物,順著散散落落的書本看上去,站著冥界的二殿下。他站在階梯盡頭的平地上,看著地上狼狽一地的書卷,好似未看到底下站的他那避之不及的爹,垂眼看了地上的書卷,又望過來,低頭見了聲禮:“父帝。”本仙君松了一口氣,眼下一地狼藉,冥帝當是不會再執(zhí)著地要上去看一看了。卻又提上一口氣,長辭將自己送上去,難保冥帝不會又做些什么難測的事。冥帝未說話,扶霖立在原處,轉(zhuǎn)身朝著長辭看了過去,他瞇著眼睛,眉卻皺了皺,接著本仙君清清楚楚地瞧見他手指動了動。原本堆在階梯半道上的書卷像是受了什么吸引一般,前赴后繼地又嘩啦啦砸了下去。“啪啪”落地的聲音在這空蕩的藏書閣里分外清晰,甚至還能聽出回音。冥帝的臉色難看得不忍直視。到最后一本書滾落下去,恰好停在了冥帝跟前,差幾尺要砸到他腳上。本仙君心在滴血。本以為本仙君膽子算得上大了,如今一看,比起這兄弟倆,當真是天塹之別,云泥之差。平日里瞧著一個個極怕冥帝的,到了跟前竟這般為所欲為。真不知是年少輕狂,還是不知利害。藏書閣里靜悄悄的,我聽得自個兒的氣息十分清晰。冥帝面沉如水,眼里含怒,一身威壓秋風掃落葉般地壓了過來,仍一字未語。扶霖繞開散的書卷,下了階梯。我跟在后頭視死如歸,眼下想也知曉,冥帝定是覺著我與他們兩個一丘之貉。待得長辭也下來,說了聲:“父帝恕罪?!?/br>我沉痛地撥了撥地上一堆亂七八糟的書卷,也跟著跪下去。一時利落地都跪了,冥帝許是氣得說不出話了,只瞧著我?guī)讉€,一句話也未說。壁上的燈籠火晃一晃,我放緩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