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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我?guī)静救タ匆豢?,確實不曾見過什么壞了的門?!?/br>“不必,”我搖了搖頭,“也許是我記錯了,你莫要當(dāng)真?!?/br>我辭了江汜,又回去自個宮里。瞧著桌上鋪著的紙,落筆數(shù)次,點墨未沾。我是心有不舍,也沒法拋卻,卻又在腦子里要決意離了此處,眼不見為凈。自覺奇異,又不矛盾。我留什么話呢,正經(jīng)一些,當(dāng)是叫他安生過活,往后與那公主歡好圓滿,只當(dāng)我是從前,是昨日之死,忘得干干凈凈了事。但我有私心,便不想這般留話,不想叫他忘了我。若是寫一寫叫他莫要忘我,本仙君于他也很是不舍,更是荒唐。我既已去了,牽他心意作甚。從此大路各走一邊,隔著人間冥界,青天日頭,我與他再無糾纏。對著一張白紙愣了半天,我揭起那張紙,團成一團,扔了。又提筆蘸墨與搖傾落一封信,叫她若是閑時,瞧著冥界有何戰(zhàn)事,承我?guī)追峙f誼,可幫上一幫。照著我來的這數(shù)百年看,冥界想來輕易也不會出什么戰(zhàn)事,但扶霖好折騰事情,難免不會又想做些什么陰謀詭計出來,挑一挑事。究竟前頭魍魎族的事,他居功甚多。他想如何作鬧,便借些力,叫他穩(wěn)當(dāng)一些。搖傾可助一助,免得哪一日他鬧過了頭,收不了場。走至院中,瞧見那竿竿并立的翠竹,我瞧了好一陣,往前心里的那點牽動輕緩地涌了涌。方覺須割舍的甚多。猶豫了半晌,終究還是出了思齊宮的大門,往后怕再無見面了。看門的仙使為我開了門,召旻宮里空空蕩蕩的,院中孤零零地佇著一竿翠竹,被風(fēng)吹得歪一歪,又搖動回原處。也甚是奇怪,我院中的早生了數(shù)竿,他這里還是一根,除此外再無他物。連一株花也栽不得,倒也破天荒地留了這根不算茂盛的竹子。又瞧見院中的那張石桌,記起那時候我從凡間回了,存了促狹心拿過來一把糖人。長辭拈了棋子自個兒對弈,華顏趴在桌上睡,迷糊著起來將糖吃了,吃罷了又問還有沒有。如今一個在歸墟里不見光明,一個化了飛灰。我究竟無能為力,每每到他傷得遍體鱗傷,才徒勞地與他做些不疼不癢的安慰。歸墟算不得什么好地方,但比這冥界要好上許多,不會有麻煩主動去找上門來。等他出得歸墟,便可離開這于他盡是無情的地方。出得召旻宮,又走一段,停下時,我突然慌了神。如何又頭腦不清楚地到了扶霖這里,心底是極想去看一看的,卻不可邁出步子。“司簿可是要見殿下?”門口的仙使與我拱手,“小仙為司簿報傳一聲。”“不用,我本不是要見他,”我趕忙擺手,又轉(zhuǎn)過身去。不能見他。一眼也不能見。見一面,便再下不了決心,后患無窮。思齊宮東墻根還埋著兩壇杏花酒,三四壇桂花酒。其他來我這里的神仙,也不會抱怨茶水太難喝。除去我昨日里喝得那些,其實還剩下許多。多埋一些時候,我覺著當(dāng)是很好的味道,可惜往后喝不著了,留不留,也沒有必要。我刨開泥,把酒壇挖出來,又耐心地抹著上頭沾著的泥土。一旁云顯問我:“司簿是想要飲酒了嗎?”“不飲酒,我要去別的地方。待我走了,你便把這些酒,送于大殿下罷,”我抹了滿手的泥,沒怎么思慮地冒出來這幾句。“司簿要去何處?”云顯驚訝道,“為何說要走?”我懶得說話,便敷衍道:“去外頭長長見識,瞧一瞧日頭?!?/br>云顯撇了撇嘴,眉毛垮了垮。手中瓷壇冰涼,我反應(yīng)過來,又道:“還是莫要給大殿下了,你瞧著扔了也可。只不要給他?!?/br>“為何又不給了,”云顯又瞪大了眼睛,瞧著很不解。我笑了笑:“大概是因為,我極討厭他的。”待得往后扶霖一場大婚,也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只不過那時已與我無關(guān)。冥帝問我,可想好了嗎。想好了,想得好好的。他是與我情分糾纏,但若我真的先拋離一遭,照著他那般驕傲的性子,也不會巴巴地追過來。我早看得分明,他生性無情,遑論我先涼薄一遭,叫他低聲下氣地去討這隔著阻撓的情意。“拋卻前事的法子多得是,忘了也不難。為那些無法改變的事情耿耿于懷,實是蠢事。”何況那時,他早與我說了么。我得了一個完滿,已是萬幸。☆、恰逢因果(一)暮春時候,天透出幾絲熱氣兒,半暖不熱。我靠在書桌后的一張寬大椅子上,舉了本書瞧。窗子開著,馥郁微澀的草木香間或湊到鼻子底下,我將書本扔在桌上,扭臉又瞧見時不時飛進來的幾片杏花瓣。我起身扒著窗子看院中,那一樹熱熱鬧鬧的杏花已開始謝了,樹底下鋪了一層白色的花瓣,風(fēng)一吹就揚起來,飄得到處都是。日頭斜在空中,是個好天氣,是個極適合去街市上游玩的好天氣。然這么個好天氣,本公子卻要悶在這書房里抄書,委實糟蹋這大好春光。門“咚咚咚”地響了三聲,我耳朵豎了豎,幾步躥回椅子旁,只捧著那本書,將頭湊上去。吱呀一聲門開了,又聞得極輕的腳步聲。我松了口氣,抬手將書擱在了桌子上,不甚意外地瞧見了詩月。“我爹可走了?”我又探了探身子,悄聲道。詩月端著一個紅木盤子,上頭一個青花瓷碗,醬色的湯汁,不知是煮的什么。她只將盤子擱下,道:“走了,剛走的。”我聽得心中大喜,剛站起來,詩月又掩著口笑:“老爺不是叫少爺在書房里抄書么,少爺這是要作何去?”“屈指數(shù)春來,彈指驚春去。外頭春光將去,若是不赴一赴,可是晚了?!蔽依@過書桌,與她示意窗戶外頭那開始凋落的杏花。詩月并不驚訝,只又笑道:“待得老爺回來,奴婢卻想看看少爺如何交代?!?/br>往前也不是沒有過這例子,交代不了也無妨。至多再聽我爹嘮叨一遭祖宗教誨,再罵一罵我不成器。我爹家,也即是我家,稱得上書香門第,說是從我祖父那一輩,便在朝作文官,兢兢業(yè)業(yè),學(xué)識淵源深厚。我爹更是幾代中的楷模表率,十三歲中得狀元,十五歲便做了學(xué)士,光宗耀祖,很是風(fēng)光。我爹本以為,這優(yōu)良傳統(tǒng)能傳遞下去,卻不想世事難料。如我爹的話說,我家許是祖墳風(fēng)水不好,又或者是祖墳風(fēng)水氣數(shù)已盡,到了我這一輩,竟出了這么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兒子,敗壞祖宗基業(yè),令祖先泉下有知,蒙羞承辱。我覺著我爹說的雖是有理,但也頗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