妝間化妝。

    在更衣室，清瑤看著柜子里沒有送出去的音樂會門票，心里有些難過。

    今天是對她來說很重要的日子。

    可是爺爺和叔叔都不能來。

    “清瑤，發(fā)什么呆呢?！?/br>
    趙眠眠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清瑤關(guān)上柜門，“沒什么?！?/br>
    “你待會兒可是要和董大師合奏的，你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來?！?/br>
    “嗯，我就是有點緊張?！鼻瀣帞科鹕裆?，“走吧，我們?nèi)セ瘖y吧?！?/br>
    兩人走后，蕭娜重重地關(guān)上柜門。

    “嘚瑟什么啊，不就是個二重奏，又不是她的獨奏會，還真把自己當(dāng)主角了。”

    “你少說幾句。”蕭娜的朋友壓低聲音，又指了指姜妤瑜，“首席還在呢，萬一被她聽到了又要說你團(tuán)員之間不齊心了。”

    “我就要說！誰要跟鐘清瑤齊心??！”

    那人嘆了口氣也走了。

    成員們陸陸續(xù)續(xù)從更衣室離開，只剩下姜妤瑜還在換衣服。

    “娜娜，可以幫我拉下后背的拉鏈嗎，謝謝啊?！?/br>
    “好的?！?/br>
    蕭娜過去幫她拉拉鏈。

    姜妤瑜：“希望今天我們的演出能順順利利的，離演出時間越近我就越緊張，生怕出什么事。”

    蕭娜：“能出什么事啊，排練了這么久大家都練得差不多了?！?/br>
    “就怕有意外呀，之前我有個朋友樂團(tuán)里演出的時候，就有個成員在演出前不小心把琴摔壞了，只能用備用琴?！?/br>
    “你也是知道的，每把琴都有細(xì)微的差別，她根本沒有時間熟悉新的琴就上場了，結(jié)果演奏得一塌糊涂?！?/br>
    “哎呀——”

    蕭娜拉拉鏈的時候不小心夾到了姜妤瑜的皮膚。

    她連忙道歉，“對不起啊……”

    “沒事?！?/br>
    姜妤瑜笑了笑，“那我去化妝了，娜娜你也趕緊過來吧。”

    蕭娜點了點頭，出神地走出更衣室。

    腳步卻不由自主地走向了候場室。

    那里放著所有成員的樂器，包括鐘清瑤的大提琴。

    此時所有人都在化妝室化妝，候場室空無一人。蕭娜渾渾噩噩地走過去，在一排大提琴中找到了鐘清瑤的琴。

    她心里燃起了一團(tuán)火。

    憑什么鐘清瑤能得到和董大師演出的機(jī)會！憑什么老師同學(xué)都喜歡她！憑什么她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她是站在鎂光燈下的白天鵝！而自己只能站在她的陰影下！

    只要有鐘清瑤在，鎂光燈永遠(yuǎn)照不到自己。

    想到這里，她憤然拿起鐘清瑤的琴就想摔下去。

    抬起的一瞬間。

    她忽然停住了。

    自己這是在干什么……

    她將來是要成為大提琴家的人，怎么可以摔別人的琴……

    蕭娜又觸電般把鐘清瑤的琴放了回去。

    神色匆匆地打算離開這里。

    抬眼的一瞬間，她愣住了——

    門口站著的不是別人，正是鐘清瑤。

    此時正抱著雙臂抱看著她。

    蕭娜慌了神，扯出不自然的笑，“你，你化好妝了??？”

    清瑤覷她一眼，又掃過自己的琴。

    “蕭娜同學(xué)不去化妝，在這里做什么？”

    “沒、沒什么！我東西忘在這里了，回來拿一下?！?/br>
    她急匆匆往外走，“我去化妝了，要來不及了?！?/br>
    -

    演出正式開始，音樂廳內(nèi)燈光漸暗，舞臺幕緩緩拉開。

    臺下觀眾屏息，靜靜等待音樂會的開場。

    隨著耀眼的燈光驟然亮起，臺上所有演奏者皆被照亮，出現(xiàn)在觀眾的視線中。

    清瑤坐在指揮的左側(cè)。

    她粗粗往臺下瞥了眼，黑壓壓的一片。

    隨著指揮舉起指揮棒，所有的樂器開始響起來。

    一曲畢后，臺下爆發(fā)出熱烈的掌聲。

    鞠躬，退場。

    幾個節(jié)目過后，就是董思良和清瑤的二重奏，舒伯特。

    舞臺亮起，聚光燈下，清瑤一身黑色長裙，更顯皮膚白皙。

    黑色的長發(fā)披在身后，溫婉嫻靜。

    小提琴樂聲響起，大提琴深沉如海的聲音適時加入，配合默契，震撼全場。

    臺下暗處的一個角落，顧謹(jǐn)深靜靜坐著。

    目光沉沉注視著臺上的女孩，她的每一個細(xì)微的擺動都收于眼底。

    他早就來了。

    只是她沒有注意到他。

    他的手臂隨意搭著靠背，西裝的銀白袖扣上，浮光盈盈閃動。

    今晚，他的小天鵝。

    很美。

    -

    演出很成功，謝幕儀式過后，音樂廳的聽眾們也都陸陸續(xù)續(xù)地離場了。

    下臺之后，清瑤去了趟洗手間。

    感覺來得太突然，于是就近去了演奏廳內(nèi)場的廁所。

    幾分鐘后，清瑤站起身。

    脖頸微癢，她摸了下，才發(fā)現(xiàn)裙子后頸處脫線了，垂下一根線條。

    清瑤隨手那么一扯——

    隨著一陣“嗤啦”聲，她的后背倏然一涼。

    裙子竟然一直從后頸裂開到了尾巴骨，整個后背都暴露在了外面。

    清瑤懵了。

    這裙子是什么破質(zhì)量！她只是扯了一根線條，怎么整條裙子都裂開了?。。?/br>
    這里離內(nèi)場演奏大廳很近，她現(xiàn)在這個樣子是怎么也不能出去的。

    她趕緊給趙眠眠發(fā)消息讓她來救自己。

    然而摸了個空。

    她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壓根就沒帶手機(jī)！

    現(xiàn)在只能等有人進(jìn)來再向她們求助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清瑤蹲的腳都有點麻了，但就是一個人也沒有。

    過了很久。

    門外忽然響起一道低沉男聲。

    “瑤瑤，還好嗎？”

    清瑤腦海中空白了三秒鐘。

    顧叔叔？！

    他怎么會在這里！

    這個時候他不是應(yīng)該在公司接受財經(jīng)媒體的訪談嗎？

    隔間的門又被敲了兩下。

    “瑤瑤？”

    清瑤慢慢地拉開一小條門縫，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叔叔，好巧啊，你也來上女廁所啊……？”

    “……”

    顧謹(jǐn)一如既往的沉靜。

    只是眉心微蹙。

    “沒事吧？”

    他一早就在人群中看到小姑娘拎著裙擺沖進(jìn)了廁所，但是過了很久都沒有出來，生怕她出了什么事。

    “沒事……”

    清瑤小聲吞吐，扭扭捏捏，“就是…就是裙子裂開了?！?/br>
    “叔叔你能幫我跟趙眠眠說一下，讓她給我送件衣服過來嗎？”

    話音剛落，還沒等顧謹(jǐn)深回答，洗手間外就傳來腳步聲，然后是女人交談?wù)f笑的聲音。

    “完了叔叔！有人進(jìn)來了！”

    清瑤一陣手忙腳亂，可顧謹(jǐn)深這么一大活人，也不知道能把他藏到哪里去。

    外面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