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jìn)來，看到趙芮和霍冬銳站在雪里，連忙下車問管家怎么不送傘。

    管家連忙解釋了半天，趙芮回身對張載閔道，“張總，抱歉，是我自己犯傻，請不要責(zé)怪他們?！?/br>
    因為看到他們，就仿佛看到當(dāng)年被那樣冷酷對待的自己，帝王將相寧有種乎？

    趙芮想說，有的。

    她出身就比別人低了一等，哪怕如今，已經(jīng)是一個看上去事業(yè)有成的女人了，可是終究，骨子里的卑微，還是讓她在回憶襲來的時候，一下子，就被打回了最狼狽的樣子。

    趙芮雙手插回了大衣的口袋里，嘴唇都凍紫了，趙芮跟著霍冬銳進(jìn)了房間，張載閔已經(jīng)讓仆人幫忙拿來了暖手袋，趙芮捂著暖手袋，溫柔地同仆人道謝。

    那個仆人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十分羞澀地對著趙芮躬身道謝，那模樣十足的緊張。

    趙芮看著，鼻子一酸，低了頭，用卷起的長發(fā)，遮住了臉頰。

    晚餐是在張載閔家的餐廳用的餐，一個十人桌，他請了他在軍中供職的叔叔來出席，這套房子算是國家分配的，待遇等同將軍級別，也是因為他這些年，在商貿(mào)領(lǐng)域的功勛卓著，得到了上面的肯定，才有這樣的待遇。

    金景姬家中是從政的，她自己則是學(xué)藝術(shù)的，張載閔在晚餐結(jié)束后，請她彈奏了一曲鋼琴曲，彈完一曲莫扎特的小夜曲，她起身致謝。

    她自認(rèn)鋼琴演奏水平不錯，還陪同樂團(tuán)外出演出過，張載閔笑問趙芮聽下來感覺如何，趙芮微微點頭表示，的確挺出色。

    第96章

    張載閔看著趙芮修長的手問, “趙總是不是也會彈鋼琴？”

    霍冬銳倒是意外，看向趙芮，趙芮卻是搖頭道, “我不太會，許久不彈，生疏了?！?/br>
    想起當(dāng)年學(xué)鋼琴的過往, 實在不是什么可堪回首的記憶。

    然而金景姬卻是想在張載閔面前展現(xiàn)一下自己，于是邀請趙芮也去彈奏一曲。

    趙芮嘆氣，這般明顯的較勁, 卻要用在她身上，真是可笑, 想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實在是有些道理, 也不知是不是那位北京女孩特別擅長彈奏鋼琴？

    于是也不再推辭，趙芮走到鋼琴前, 同他們鞠躬致意，然后在鋼琴凳上坐下, 踩動踏板，試了試音，翻了翻面前的鋼琴曲譜, 那些痛苦的回憶瞬間涌來。

    趙芮干脆合上了曲譜，指尖落下，是貝多芬的C小調(diào)第五交響曲。

    張載閔在聽到前面三個音的時候, 已經(jīng)愣住了，繼而站了起來，走到落地窗邊看著外面黑色的一片，紛飛的大雪里, 是那些過往曾經(jīng)。

    這首曲子，是趙芮的最愛，當(dāng)年跟沈斯年練過最多的，四手聯(lián)彈的鋼琴曲，曾經(jīng)他們那么不甘心于這般被擺布的命運(yùn)，可是后來，她選擇了逃避，而他選擇了沉淪。

    趙芮彈到最后，無以為繼，坐在鋼琴前，泣不成聲。

    霍冬銳拉開凳子站了起來，在她身邊坐下，抱住了她，趙芮感受著他的溫暖，卻拒絕著他的靠近，不斷用手無意識地推他。

    霍冬銳想問，這是不是沈斯年最喜歡的曲子，可是最后忍住了，他不忍心再去揭她的傷疤，卻又怕她那經(jīng)年累月的傷，埋在心里，最終化膿，累得她一生不得安寧。

    霍冬銳心疼這個女人，曾經(jīng)，她是他最重要的依靠，讓他找到了人生的航向，可如今，看著她在愛海迷航，卻不知如何做她的引航船，做她的燈塔，為她驅(qū)散迷霧，讓她破浪揚(yáng)帆。

    霍冬銳嘆息了一聲，趙芮聽著他的嘆息聲，內(nèi)心悲苦，無處可訴。

    張載閔走過來，一手搭在霍冬銳肩膀上道，“抱歉?！币磺卸际且蛩?，沒想到，卻勾起了四個人的情傷。

    霍冬銳搖了搖頭，用朝鮮語道，“不是你的錯，總是要面對的。”

    趙芮聽著他們兩個說著她聽不懂的語言，內(nèi)心惶恐，她站了起來，問張載閔，“可否安排一間客房給我休息？”

    霍冬銳看著她，拉著她的手道，“你不是失眠？”

    趙芮搖了搖頭道，“我怕在你身邊一樣失眠，我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br>
    霍冬銳沉默了，張載閔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霍冬銳點了點頭，于是張載閔讓管家?guī)兔Π才趴头俊?/br>
    趙芮進(jìn)了客房就關(guān)了門上了鎖，霍冬銳十分擔(dān)心，一直站在走廊上，張載閔看著他這樣，于是提了一瓶紅酒過來，干脆陪他坐在趙芮房間的門口，兩個人安安靜靜地坐著喝酒，霍冬銳喝到最后，捂著臉哭了起來。

    張載閔悵然，霍冬銳問他，“你會不會忘了靈犀？”

    張載閔搖頭道，“永遠(yuǎn)忘不了，她永遠(yuǎn)在我心里，那么美，那么純潔?！?/br>
    霍冬銳聽完哭得泣不成聲，而張載閔低著頭，才發(fā)現(xiàn)眼淚流到了手背上。

    一個男人只有經(jīng)歷過一個永生難忘的女人，才會知道，什么叫愛情，有些人找到了，并且那么幸運(yùn)地，擁有了和那個女人共度一生的機(jī)會，而更多的男人，卻是只能錯過，然后和一個自己不那么愛的女人，湊合度過一生，甚至，都過不到一生，而是，不斷換著伴侶，卻不能安撫內(nèi)心，寄放靈魂。

    霍冬銳仰著頭捂著臉問，“你說，我是不是已經(jīng)失去她了？”

    趙芮此刻，也靠在門邊，他們的對話，一字不差，全落在了她的耳朵里，她抱著雙膝，無聲地流了半天眼淚，她想，女人，其實也一樣的。

    而那個她永遠(yuǎn)也忘不了的男人，叫沈斯年。

    那么霍冬銳呢？她究竟對他只是一時新鮮，還是愛情？

    這樣冷硬的心，難道還懂得愛嗎？她十分茫然，她想不明白，也不知道該問誰。

    趙芮迷迷糊糊歪在門邊睡著了，腦袋砰的一下撞到了墻，疼醒了。

    霍冬銳在外面聽到聲音，連忙拍門，趙芮迷迷糊糊地站了起來開門，就被霍冬銳一把抱住了，他的吻長驅(qū)直入，根本不給她思考的余地。

    張載閔站起來，腿已經(jīng)麻了，他沖著趙芮微笑道，“冬銳很單純的，以前也沒有怎么戀愛過，他認(rèn)定的事情就會堅持到底，請你相信他?！?/br>
    說完，他把霍冬銳和趙芮一起推進(jìn)了房間，然后幫他們帶上了門，回去了自己從結(jié)婚開始，就一直住著的書房。

    如果，愛可以遵從理性的意愿，那么這世界上，就不會有痛苦的分別，而戀愛，也將不再會那么讓人癡迷了。如果，愛可以由著自己的意愿進(jìn)行選擇，那么，這世界上，只會有最理智的交易，而再沒有斑斕絢麗的情感，那將是多么的無趣啊？

    張載閔坐在電腦前，給那個郵箱發(fā)了一封郵件，雖然知道她早就棄用了那個郵箱，卻不妨礙，他總是在想她的時候，告訴她一聲，自己的愛，還在。

    趙芮被霍冬銳抱進(jìn)了浴室，他幫她卸妝，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