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沒見老爺食量大過，莫說這個，老爺素常吃茶，也僅抿一口，這么多年過去，不也好好的沒事嗎？您小時候和老爺一處玩，莫非忘了？”

    好哇，吃得比雞少，睡得比狗晚，起得還是比雞早，他不瘦誰瘦？！

    她怎么可能忘記，小時候的汪從悅，就是正經(jīng)男孩兒家的食量，比他現(xiàn)在都吃得多……

    秋枕夢正在發(fā)悶，忽然想起昨晚上等急了的那回事，連忙問道：“紅豆，小哥哥昨天晚上，當(dāng)真那么晚才來？”

    紅豆眼神躲閃，有些不自在，低頭道：“姑娘，是的?！?/br>
    “那他在前院干什么呢？”

    “姑娘，老爺就是在用飯啊，用完飯就來了，半點(diǎn)沒耽誤?！奔t豆急急忙忙解釋。

    然而她解釋了還不如不解釋，秋枕夢壓根不聽。食量這么少，就算等著廚房做山珍海味，也不至于吃這么久。

    她笑了一下，黛眉微蹙，真誠地對紅豆說：“你就把真話告訴我吧，我發(fā)誓，絕對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

    紅豆沉默了許久。

    她緊緊抿著唇，十指絞在一處，好一會兒才說：

    “那婢子就告訴姑娘，姑娘可千萬別叫老爺曉得了……昨晚，昨晚，老爺他就站在院子里，說什么都不肯進(jìn)去，也不叫婢子通報姑娘……”

    秋枕夢氣毛了。好哇，昨天他還真是打算冷著她了！這討人厭的貓兒脾氣！

    她思來想去，在屋里繞了一圈，還是氣得不行，打算出去散散心，說道：“紅豆，呆會兒你陪我，咱們往繡莊里頭走一趟去。”

    第11章 被窺視

    說是和紅豆兩個人出門，最后出去時，秋枕夢還是不可避免地多帶了幾個下人。

    臨近夏天，白日里越發(fā)溫暖，道旁攬客的象姑館少男們，穿得也就越發(fā)清涼。

    車馬盈門來來往往，前些日子見到的幾個青樓，已經(jīng)沒了一半。

    大概皇帝也沒想到，大臣們尋歡作樂的心，不可能因?yàn)橐坏澜罹蛿嘟^，該玩的依然在玩樂，不過是換了種風(fēng)雅的方式罷了。

    秋枕夢想在這附近開個繡坊的心，瞬間破滅了。

    在這種亂地方做生意，就算來錢快，她也不樂意。

    萬一小哥哥去繡坊找她，被這群涂脂抹粉的家伙強(qiáng)行纏上怎么辦！

    雖說此事不太可能發(fā)生，畢竟不風(fēng)雅，然而只要想一想，她就打心眼里頭膈應(yīng)。

    ·

    秋枕夢盤算著自己來京時買的小院還空著，如此擱置太過可惜。

    不如就把繡坊開在那里，還似曾經(jīng)在家鄉(xiāng)時，用個一年半載往精細(xì)里繡。

    橫豎不會搶那些繡莊的生意，自己也過得歡喜。

    紅豆忽然拉住了秋枕夢，小臉上滿是驚懼，緊貼著擋在她身前：

    “姑娘，還是叫他們驅(qū)輛車來吧，好像有人跟著咱們，婢子害怕?！?/br>
    “這什么地界，還有人跟著？”后頭小廝立刻回頭望了一圈，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便笑道，“你怕不是看錯了?！?/br>
    秋枕夢也回頭望了望。

    街上路人各有各的事，或停駐，或徘徊，或埋頭走路，并無分毫異樣。

    她拍拍紅豆的肩，安慰道：“誰敢招惹做官的？放心放心。”

    一行人步行走到小院里。

    多日未歸，院子依舊打掃得干干凈凈，里頭家具擦得反光，比買回來時還光亮。

    小廝笑嘻嘻地躬身道：“姑娘，老爺每日都派人來打掃，干凈著呢！”

    她心里頭一陣熨帖，在椅子上坐了，托腮盯著幾乎沒半點(diǎn)塵埃的屋子，慢慢地說：

    “這兒就不住了，趕明兒有空搬一搬東西，清理干凈了，我要在這里開個繡坊，再招幾個人?！?/br>
    幾個小廝連連答應(yīng)：“姑娘放心，小的們保證給您辦得漂漂亮亮，最遲三天就辦成?！?/br>
    “哪有這么急，好好擺設(shè)，好好挑人，就是慢點(diǎn)也使得?！?/br>
    秋枕夢再轉(zhuǎn)了轉(zhuǎn)。

    這小院是她為了省錢臨時買下的，終究沒什么可看的，她便鎖了門，準(zhǔn)備帶人離開。

    外頭不知何時站了零零星星的年輕女孩，以及小廝和轎子。

    見她出來，這群人一擁而上，嘴里說著求指點(diǎn)，要拜師之類的話，便要請秋枕夢去吃飯。

    她連連拒了一批人，只剩下小廝不好拒絕。

    那是汀蘭繡莊派來的人，她也答應(yīng)過要去坐坐。

    橫豎出門時也有類似的計劃，在小廝邀請后，秋枕夢便帶著紅豆坐上軟轎。

    紅豆面色有點(diǎn)發(fā)白，不住地從小窗里往外看。

    她神情驚疑不定，直看得秋枕夢望過來，才道：“姑娘，婢子老覺得有人在盯著咱們，怕不是真的招惹上壞人了吧！”

    秋枕夢聽得面色凝重。

    她上京路上，曾經(jīng)進(jìn)過一家黑店，初時覺得沒什么，遇到異樣也不放在心上，到了夜晚，便險些遭了店家毒手。

    好在她能打，又存著幾分勇氣，這才沒被黑店占上半分便宜。

    紅豆說一次時，她還可以不在意，然而這已經(jīng)是第二次，就由不得她不多想了。

    秋枕夢掀起簾子，往外瞧去。

    小巷中靜悄悄的，那些被拒絕的姑娘早已結(jié)伴離開。

    巷尾系著一頭小毛驢，只露出半具身子，懶散地甩著尾巴。

    住在那里的是個商人，總是背著貨物走遠(yuǎn)路，累壞了腰背，她住在此地時，不止一次聽他說正在攢錢買驢子。

    想是如今已經(jīng)得償所愿了吧。

    四下里并無異樣，秋枕夢松了口氣。

    她安慰紅豆道：“沒事的，可能是繡莊等著咱們來，日日派人瞧看，你才會有這種感覺?！?/br>
    紅豆被她安撫了，沒再說什么。

    汀蘭繡莊正為了送繡娘入宮的大事忙著。

    見著秋枕夢，繡莊主人迅速迎了出來，求她幫忙指點(diǎn)那群“爛泥扶不上墻”的繡女。

    她仔細(xì)檢查了繡娘們最好的作品，便是最優(yōu)秀的那個，也不過學(xué)到她七成手藝。

    秋枕夢挨個做出了指點(diǎn)，唯獨(dú)繡得最好的女孩子立即繡了一幅小花樣，請她再看。

    她喜歡這般勤奮的女孩子，總能叫她想起自己和娘學(xué)手藝的時候，便和顏悅色地一點(diǎn)點(diǎn)講給她聽。

    那女孩兒聽得心生向往，恨不能立刻拜師，被秋枕夢拒絕后，又連連問，能不能常去向她請教。

    秋枕夢又記起了娘。

    娘當(dāng)年聽說哪兒有手藝好的女子，便想盡辦法去學(xué)一學(xué)，有時候獨(dú)自一人走上很遠(yuǎn)的山路，回家草鞋都破了，腳趾間滲著血絲。

    為此爹還罵過娘，說她偏要自討苦吃。

    娘去后，她便也學(xué)著娘，拜訪過周遭許許多多的積年繡女。

    學(xué)得多了，練得多了，思索得也多了，最后終于摸索出自己的路子，不知不覺有了名氣。

    她回憶著這些往事，說話聲音就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