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又問，“皇帝讓你交今年的賬簿，你可準備好了？”

姜直緩緩地開口，并不見焦慮，“準備好了，與往年一樣，定不會看出破綻來?！?/br>
丞相滿意地點點頭，“不能再出差錯，你派人通知劉吡，一定要在太子到達之前，把金礦的事，再處理一遍，我估計皇帝肯定是覺得金礦的事有點不對勁?！?/br>
“父親放心，劉大人做事絕對不會出錯，太子就算去查，也查不出什么，金礦的事過去這么久了，一直掩飾的很好?！苯庇杂种?。

丞相見狀，開口，“還有什么問題？”

姜直道，“兒子覺得，皇帝可能不是因為霄王事情，我怕他是因為煤炭的事情？”

丞相皺眉，不悅，“煤炭的事，這么些年一直是這樣運作，怎么今年會出問題，是不是出了內(nèi)鬼？”

姜直對丞相自欺欺人的話語，有些無奈，“雖然邊關(guān)查運大多是我們的人，但皇帝和太子也并非傻子，至今還未查到，不過是事務繁多還未查到罷了，這只是僥幸?！?/br>
“那你的意思是？”丞相探問。

“停止與北疆地下販賣，恢復正常的邊關(guān)交易?！?/br>
丞相猶豫，走私的煤炭一直是最大的一筆收入，如果砍掉這一項，其他很多需要錢財?shù)牡胤剑紩浇笠娭狻?/br>
“我再考慮考慮。”丞相顯然是放不下這塊肥rou。

姜直并不多勸，他行事一向是小心謹慎，就算丞相暫時還不想收手，并沒有太大的問題。

丞相看著窗外面，冬天一片荒涼之境，開口，“我這心里，老覺得要出事?！?/br>
而這一次的猶豫，卻直接是姜氏繁榮走向落寞的開始。

離年三十不過幾天，但宸帝卻絲毫未松懈，他好不容易攥住這些老鼠的尾巴，他怕一松手，他們又變成了無害的樣子。

最后幾天是每年例行的圓會，每年臨近過年，各個部門的頭頭過來跟皇帝報告一下，今年自己是多么的勤奮，多么的辛勞，我們部門在我的帶領(lǐng)下是如何的蒸蒸日上。跟每年召開的一樣，裝模做樣地說一些肝腦涂地的話，接下來，就是各部報告自己業(yè)績的時候了，姜直像往年一樣，將做的完美無瑕的賬本交了上去。

最近一段時間，各個地方都來信說有一股不明的勢力在暗中調(diào)查各個分舵的底細，一個是巧合的話，那么事多必反常，可是令他頭疼的是，他的人到現(xiàn)在都沒查出來突然冒出的這些人是哪來的。

這些人顯然是宸帝派去的，郁林根據(jù)僅有的兩本賬簿將有問題地方的承辦人圈出來之后，宸帝迅速地連夜派人去查探，可以說速度的非?？焱耆唤o他們反應的機會，而那些呆在明處的人，還在繼續(xù)的醉生夢死。

過年一年里最令人期待的事情，而正陽宮里此刻，卻四處遍布皇帝想要殺人的怒氣。

郁林不眠不休地看了三天的賬本，雖然宸帝也派了幾位算術(shù)的天才輔助他，工作效率提高了很多，但工作量依舊龐大的嚇死人。

霄王去的快，回的也快。很快劉吡因罪被帶入京城，由宸帝親自審問的消息，傳遍朝綱，不知道的人只是以為劉吡是一個地方小官，宸帝砍殺一個，以儆效尤。

而知道其中利害關(guān)系的人卻深知其中□□，紛紛暗地里走動，丞相府的后門坎兒，快要被人踏爛了。

又一次秘密會議，丞相的書房內(nèi)，坐著一群人。

底下有人開口“我兒子跟太子手底下赤青衛(wèi)的人有些交情，昨日跟他們一群人喝酒時，無意中聽他們提起，劉吡這次犯的事，不是當年霄王的那件，而是煤礦的事，被皇帝查出點了眉頭。直接派霄王去拿人”

底下的人面面相覷。丞相皺眉不語，眼底的血絲盡顯疲憊，緩慢開口，“我們大意了?！?/br>
姜直反而是一片的淡定，眼底看不出喜怒，輕輕地抿了口茶，并未說話。

座下的人大多擔心的是自己頭上的烏紗帽，哪管劉吡犯的事什么事，“大人，這劉吡到底跟我們這些事，有多大關(guān)系？”

丞相深嘆了口氣，“劉吡知道我們在西北煤礦所有的事，不僅如此，他也是當年吞金的參與者。”

“??！”座下的立刻有人驚出了聲，被嚇得面色慘白。

有人立刻狠聲道，“那我們就趁他沒招供之前，鏟除他?！?/br>
此為下下策，皇城之內(nèi)，天子腳下，敢在宸帝面前殺人的，丞相都還沒這個膽子，也不知道說話的這個人，到底是有勇還是無謀。

一旁坐著的劉大人，見姜直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開口問“尚書令大人，有何想法？”

姜直不緊不慢地說，“馬上就要過年了，給位大人還是安安心心地回家過年吧，在過年之前，皇帝不會有什么動靜?！?/br>
正陽宮里，宸帝跟郁林在用晚膳，這么多天，忙的終于能好好的吃上一口飯，郁林埋頭苦吃。宸帝在一邊不停地給他布菜。

“你之前做的那些圖畫，為何我從來沒見過？”宸帝一直都很好奇，為何厚厚的一本賬簿，趙郁一張宣紙上的圖畫就能將它全部涵蓋。

“你不懂的多了?！庇袅蛛S口一說，根本懶得解釋。

說完才發(fā)現(xiàn)自己語氣不太對，慌忙地抬頭，見宸帝一臉笑意地看著自己，臉上并無怒意。

“我的意思是說，這個世界上的學問和知識是無窮盡的，即使陛下您智慧無人能及，但是一定也有您不太了解的地方?！庇袅终f的很婉轉(zhuǎn)，并沒有直接批評皇帝陛下知識匱乏。

不知道為何，古代人很不注重數(shù)學方面的教育，雖然不乏很多的算識天才，但郁林一將自己現(xiàn)代學習的公式教給他們的時候，他們完全都一副，這是啥邪門歪道的表情，滿臉都是不信任，搞得郁林最后都只把他們當計算器使。

“你很聰明，你懂得比朕多?！被实弁蝗贿@么謙虛地來了一句，郁林手里的筷子差點被嚇掉了。

“不，您是最聰明的，我只是小聰明，您是大聰明大智慧。”趕緊地把馬屁又拍了回去。

“你不用這么小心翼翼的，我說過，你我二人的時候，直接稱呼你我，不必用敬語，也不必說那些冠冕堂皇的套話。”宸帝說完還特別溫和地給他倒了杯水。

這是轉(zhuǎn)性了，以前動不動就威脅自己，第一次見面就被他□□個半死，現(xiàn)在這么溫柔，敢情是在埋個更大的陷阱等著他？

宸帝哪里能不知道他這千回百轉(zhuǎn)的小心思，也不生氣。

“你怎么對我的態(tài)度拐了一百八十度的彎??？”郁林開口問。

“朕一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