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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面對這一切,容祁從始至終都很平靜,坦然接受自己階下囚的身份,坦然接受小妖們的冷嘲熱諷,坦然接受簡陋吃食。 從前在龍族,他吃過的苦不知比這多多少倍,這些對于他來說,根本算不得什么。 讓他受再多苦都行,只要……別讓裴蘇蘇發(fā)現(xiàn)他并非虛渺劍仙。 想到此,容祁的眼眸暗沉幾分。 吃完東西,他靠著欄桿陷入沉睡,因為發(fā)熱,他呼吸有些重。 看他一動不動,那些被趕走的小蛇又纏了上來,大著膽子喝他的血,啃他的rou。 可容祁已經(jīng),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頭腦昏沉間,他做了可怖的噩夢。 夢里,裴蘇蘇冷聲質(zhì)問他為何會知道龍族,為何會知道望天崖所在。 他冷汗涔涔,答不上來。 她便明白他是假冒的,態(tài)度一下由溫和變?yōu)槔淠?,看向他的眼神好似在看仇人?/br> “我對你那么好,你就是這么報答我的?故意假扮我夫君來騙我?” 說完,他們不知為何來到了懸崖邊上,他身后就是萬丈深淵。 裴蘇蘇朝著他的方向伸出手,“容祁,你去死吧!” 容祁驚惶不安,恐懼地搖頭,“不,我不是假的……” 他最后并沒有被推下去,但噩夢并未到此結(jié)束。 下一秒,他就看到裴蘇蘇靠在白衣劍修懷里,他們姿態(tài)親昵,擁在一起親吻。 這比殺了容祁還讓他痛苦萬分,還不如剛才被裴蘇蘇推下懸崖。 他想沖上去拆散他們,甚至想殺了那個白衣劍修,卻被不知名的力量釘在原地,動也不能動。 任他如何痛苦不甘,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恩愛,心中翻涌起妒意和酸澀,宛如凌遲般的痛苦將他死死裹住。 容祁迫切地想從這個恐怖的夢境中脫離出去,可越是掙扎,就陷得越深,胸口像是壓了塊巨石,連呼吸都變得不暢。 就好似跌入了黑暗的泥沼中,只能不停地下墜,再下墜,永遠都看不到出路。 直到晚上小妖來給容祁送東西,發(fā)現(xiàn)他臉頰酡紅,呼吸急促,眼睛緊閉怎么喊都喊不醒,才知道事情不對,趕緊報告給陽俟。 陽俟過來以后,一邊罵他沒用,一邊給他輸了些妖力,又喂了幾枚丹藥幫他療傷。 容祁的情況總算暫時穩(wěn)定下來。 他被換了個地方關(guān)押,干燥溫暖,吃食恢復(fù)正常,也不再有一堆小蛇纏上來,情況好了不少。 只是日復(fù)一日,他依然不知道任何關(guān)于裴蘇蘇的消息,也沒想到要如何應(yīng)對接下來的盤問,眉間籠著的絕望不安越來越重。 * 再一次醒來,容祁發(fā)現(xiàn)自己終于離開了不見天日的地牢,他躺在一個很柔軟的地方,背后的傷不再灼痛,而是有種溫涼舒適的感覺,似乎被人妥當(dāng)包扎好。 身上黏膩的血跡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干爽。 容祁烏睫顫動,緩緩睜開眼,入目是陌生的青色床帳,他黑眸中浮現(xiàn)出一抹茫然。 “你醒了?!笔煜さ纳ひ粢蝗攵?,容祁立刻轉(zhuǎn)頭,朝著聲音的來源看去。 裴蘇蘇坐在床沿,她此時已經(jīng)恢復(fù)人形,清凌凌的桃花眸噙滿了擔(dān)憂。 看到她完好無損地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容祁懸了許久的心終于落地,重重松了口氣,驚喜道:“jiejie,你醒了。” 說著話,他試圖坐起身,只是情緒太激動,剛說完,就又忍不住咳嗽起來。 裴蘇蘇連忙拍了拍他的胸口,幫他順氣,“別激動,慢慢說。” 她坐在床前,輕柔地扶他坐起,讓他靠在自己懷里。 之后,用妖力控制茶壺倒了杯溫水,拿在手中,喂到他唇邊。 容祁耳尖微微發(fā)燙,就著她的手,喝了兩小口水。 “后背還疼嗎?”裴蘇蘇攬著他的肩膀問道,語氣中的關(guān)切不難聽出來。 容祁搖了搖頭,“不疼了?!?/br> 裴蘇蘇呼出一口氣,輕聲道:“那就好?!?/br> 得知她無事的歡喜漸漸褪去,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占據(jù)了容祁的心神。 容祁垂下頭,嘴唇抿得發(fā)白,思考著該如何向她解釋自己的所作所為。 只是想了很久,他都沒想到合適的理由,一顆心像是被放在滾油鍋里煎炸。 屋內(nèi)陷入寂靜,他恍然發(fā)現(xiàn)裴蘇蘇這么長時間都不再開口,疑惑地抬眸看去。 卻見她正專注望著他,一言不發(fā)地默默垂淚,晶瑩淚珠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沿著臉頰滾落,精致小巧的鼻尖微微泛紅。 容祁心中一緊,慌亂地抬手幫她擦淚,“jiejie怎么哭了 ?” 手即將碰到她面頰時,在空中稍頓,看到自己手是干凈的,他才放心地繼續(xù),笨拙地用拇指拭去她臉上的淚水。 他漆黑眸光專注,動作小心翼翼,像是生怕指腹刮疼了她。 裴蘇蘇緊緊壓抑著的情緒,因為他的動作而出現(xiàn)一個裂縫,之后便如同泄洪的堤壩一般,洶涌著翻騰而出,一發(fā)而不可收拾。 她再也忍不住撲進容祁懷里,聲音帶著nongnong的鼻音,依賴而溫軟,與往日清冷的音色截然不同,“夫君?!?/br> 容祁身子驀地僵住,怔了怔,他面上浮現(xiàn)出驚喜和緊張交織的神色。 他抬起手臂,踟躕片刻,最后只敢輕輕擁她入懷。 “怎么了?”尾音帶著不敢置信的輕顫。 “夫君,你是不是想起來了?”裴蘇蘇埋首在他胸前,并未看到在她說出這句話后,容祁陡然收縮的瞳孔。 他渾身冰涼,心跳驟停一瞬,在他深呼吸幾下后,才逐漸恢復(fù)跳動。 容祁喉結(jié)滾了滾,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么顫抖,怯聲試探道:“想起什么?” “你又去望天崖給我找龍骨花了,是不是?” 剛醒過來,裴蘇蘇就發(fā)現(xiàn)自己身體里多出了純正的龍族血脈之力,她的第一反應(yīng)是,肯定是容祁幫她找來了龍骨花,趁她昏迷時,讓她煉化了龍骨花里的血脈之力。 容祁眼睫快速眨了幾下,心撲通撲通跳得飛快,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如何回答。 她怎會知道望天崖和龍骨花? 裴蘇蘇看不到他的表情,并未察覺出他的不對勁,繼續(xù)懷念地說道:“當(dāng)初若不是為了給我找尋龍骨花,我們夫妻二人也不會分離百年。望天崖如此危險,你才剛恢復(fù)修煉,怎么又冒著生命危險去那里?萬一你再出事,可教我如何是好?” 從她的言語中,容祁大致拼湊出了當(dāng)年的真相。 從一開始的不解,到明白過來后的狂喜,眼眸一點點亮起,劫后余生的感覺襲上心頭。 簡直是上天都在幫他。 虛渺劍仙當(dāng)初失蹤,竟然恰好是去了望天崖。 如此一來,他就可以解釋清楚,自己為何會知道龍族望天崖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