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5
關于老年的話題總是老年人所避諱的,呂光遠雖然一點也不服老,但今年六十六歲的他,已經(jīng)到了可以拿介護保險金的歲數(shù)了。這讓老店長有點不開心,于是挑了年輕時候的一些事情當談資,打頭就說了自己的情感生涯。天色微陰,紅楓似火,長長的階梯似條盤腸小路,彎彎曲曲向下延伸,兩側的門店大半閉合了,沒有景區(qū)的煊赫鬧騰,只帶著時光與寧靜,撲面而來。走過了這條小路,呂光遠就帶著俞適野和溫別玉到了一家門臉小小,毫不起眼,但味道非常正宗的懷石料理店中,他嘴里的故事,也剛到高潮:“……年輕還沒來日本的時候,我在國內(nèi)談了個感情很好的女朋友。本來說是在日本讀個幾年書就回老家結婚的,可是因為種種原因,我來這里的第二年,就把女孩子接過來共同生活了。”“后來你們就在這里結婚了?”俞適野笑道,故事一般是這個發(fā)展的。“我們的生活太拮據(jù)了,她過來呆了一年,還是回國了,等三個月后我打電話回家,她已經(jīng)嫁人了?!?/br>這真是兩人沒有想到的發(fā)展和轉折。但老店長似乎已經(jīng)看開了,哈哈一笑:“哎呀媽,雖然說起來很不好意思,在感覺痛苦之前,我先松了好大一口氣,果然是老大不小,沒點本事,連家里的老娘們都照顧不了。后來我攢了幾個月的工資,給她送了件貂皮過去當結婚禮物,不有句話是這么說的嗎?‘拿你一件貂,沒白跟你過’,我和她雖然沒真過上,但也耽誤了她好大的青春,這下多少也算補償了些吧?!?/br>“之后呢?”溫別玉的興致也被挑起來了。“之后啊,”老店長臉上浮現(xiàn)了一層幸福與緬懷的光彩,“我碰到了現(xiàn)在的妻子,她是一個很好的女人,始終關切照料我……就是,明明還那么年輕,笑得還那么好看,卻在三年之前走了,連介護保險金都沒有享受到,虧大了啊……”呂光遠打住了話頭,他站起來:“我剛才看見個朋友從外頭走過,去和他嘮嗑兩下。”***小小的店鋪里就剩下俞適野和溫別玉兩個人了。隔著一道簾子,他們還能看見廚師在廚房忙忙碌碌的身影,間或傳來刀子切到菜板的咄咄聲。俞適野給溫別玉倒了一杯茶,評價這家店的食物:“雖然外表看著不是很起眼,但味道確實不錯。有個內(nèi)行人帶著,就是好。”“沒想到這個內(nèi)行人還有這么多故事?!睖貏e玉接上了話。“也不算很讓人意外?!庇徇m野說,雖然跨了一個時代了,但他和老店長都是出國留學,在不少事情多有相同或者相似的感慨,“出國求學差不離會遇到這些事情?!?/br>“你也是?”溫別玉接上了話。“也碰到了一些吧?!?/br>“什么樣的?”溫別玉仿佛隨口建議,“反正閑著沒事,說說吧?!?/br>“有一個比我大一屆的學長,從別的城市考入那所大學,畢業(yè)找工作時,求到了自己城市的Offer,拿到offer的當天晚上就和我分了。”“為什么?”“‘我不想談異地戀’,就這么簡單,我尊重他的選擇?!?/br>“……他沒有好好珍惜你吧。”溫別玉脫口評價了這一句。俞適野訝異看了溫別玉一眼:“你這句話也太站在我這邊了?!?/br>溫別玉閉了嘴,有點懊惱自己脫口說了心底的話。“異地也好,性格也好,兩個人走到分手,總有分手的理由?!庇徇m野輕描淡寫說,“那時我別的事情也忙,兩頭牽扯,精力不足。我不滿意別人,或者別人不滿意我,都是正常的事情。今天怎么這么好奇我的過去?”“我只是有點驚訝?!睖貏e玉收拾臉色,“原來你也會被人甩?!?/br>“這有什么不會的,”俞適野隨意說,“當年不就被你甩了嗎?”好似憑空出現(xiàn)了個錘子,砸得人目眩神迷。溫別玉手一抖,碰倒了桌上的茶杯,淡黃色的茶水鋪了一桌,長蛇樣扭曲著身子淌到邊沿,滴滴答答往下落。“小心!”俞適野提了一句,趕緊抽出紙巾放桌子上吸水,又把倒了的杯子扶起來拿到一旁放著,再去看溫別玉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對方的神色很不對勁,好像完全愣住了似的,目光直直地盯著桌面,一眨不眨。“別玉……”這聲呼喊喚回了溫別玉的魂。他盯著桌面的目光來到了俞適野的臉上,他張張嘴,說了一句:“我,我其實……”“抱歉?!庇徇m野搶先一步說,“事情都過去了,我不應該再提這些?!?/br>到了喉嚨的話堵在嗓子眼,被一層透明的玻璃膠封著,明明rou眼都可以清晰分辨了,但那些字眼,就是闖不出來。其實是沒有什么好說的。事情都過去多久了,前一年,前兩年,還總幻想著把那些沒能說出口的話說出來,可后面就不再這么想了。當年的人已經(jīng)走得很遠了,當年的話早過保鮮期,再說出他當初并非想分手,他其實一直想要挽回……無非自我感動,又有什么意義呢?結果已然注定,他對俞適野的傷害也已經(jīng)造成。晃蕩著飄在虛空中的心又落下來了,很沉很重,蓋棺定論的落下來。溫別玉冷靜地給自己重倒了一杯茶,喝了兩口,再開口時,話里還多了點調(diào)侃:“明明是我甩了你,怎么還要你來說道歉?”“該道歉的是我?!?/br>所有陰差陽錯的過往,沉淀在心湖,只有歉意和難過,溯流而上。“對不起?!?/br>這是俞適野從未想到過的道歉,他怔了很久,不覺釋然,只有空茫,言簡意賅:“你不用這樣。”那時我深深愛你,為你做什么都心甘情愿。是我沒有做好。***這段對話結束沒有多久,老店長也從外頭回來。他們吃了一頓挺好的午餐,隨同老店長,繼續(xù)秋留野市的行程。或許是因為中午最后那段話的關系,接下來的行程,無論俞適野還是溫別玉,興致都不算太高,但兩人早已經(jīng)過了喜怒形于色的年紀,也不至因為這點小事情就影響到氣氛,照舊有說有笑,把一趟旅程善始善終。這天的最末,路走了不少,景看了不少,想要親自參觀的日式養(yǎng)老也沒有落下,完全達到了目的的三人依舊回到了老店長的居酒屋,依然坐在昨天的位置,桌上還是小菜和啤酒。老店長喝了幾口,有點上臉,兩頰紅通通的,像猴子屁股上的那兩撇。“如果你們春夏季來,這里倒是有幾場活動可以參加,現(xiàn)在這個時間段,就一點也沒有了。你們要再留兩天也可以,我還能帶你們?nèi)e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