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嗯。我答應(yīng)你?！?/br>
楊高閉上眼，他仿佛夢見自己牽著朱銘的手回到了孤兒院。

他還是結(jié)巴的，怯弱的，學(xué)不會掩飾和撒謊的笨蛋。

但他終于可以牽著一個人的手告訴院長奶奶——

“他……他的心，喜……喜歡我呢?！?/br>
~小插曲~

“孫堯，孫堯！”

“嗯媳婦兒怎么了？”

“我和你說哈，我在我們實驗室小孩兒的身上聞到了一股好熟悉的信息素味道?。　?/br>
“嗯？”

“圓柏葉的香氣。你有什么印象嗎？”

“……圓柏葉？惹，你們小孩兒名字是叫……叫楊高嗎？”

“?。。∧阍趺粗?！”

“你不是見過幾次嘛，我們科室的朱醫(yī)生?！?/br>
“哈？”

“就是三十多歲的那只花孔雀。他的信息素味道好像就是圓柏葉，最近好像終于結(jié)束為害人間的單身日子了?！?/br>
“哈？?。。　?/br>
“然后他omega名字還挺特別的，叫楊高來著?！?/br>
“……我cao！原來是他這只豬拱的我們家的白菜！我特么！……噯你攔著我干嘛？！松手?。。?！”

—過渡—

“嘟——嘟——嘟——你所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聽，請稍后再撥……”

楊高的電話打不通。

唐昊皺了皺眉，心情煩躁?！斑@小子不是說拿數(shù)據(jù)嗎，人都找不到拿個鬼啊。”

唐昊的運氣也算是絕了。今天車剛開上高架，前面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車子就和冰糖葫蘆的海棠果般一輛接著一輛相撞。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剎車，他已經(jīng)被裹挾其中了——巨大的沖擊聲把他整個人炸得額頭發(fā)痛，保命的安全氣囊嘭地一下把他彈開，卻讓他的頸椎和胸肋像是被小型炸彈爆開一般疼。

這是仰仗自己alpha體質(zhì)無休無止工作的唐昊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脆弱，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jīng)沒辦法聚焦視線了。

當(dāng)然那時他不知道自己只是額頭被碎玻璃劃破，血糊了他一臉而已。

明明是在那么糟糕的境地了，唐昊腦海里卻裝了非常不合時宜的歲月靜好的畫面。

他想起了今早李斯年在廚房泡燕麥吃的場景。

李斯年長得好看。很好看。

他瘦得有些過分的背影又輕又薄，條紋襯衫領(lǐng)口處的脖子白皙，曖昧地指引著襯衫下的春光。他輕車熟路地打開燕麥袋，把整瓶兒的酸奶倒進去，再扔了幾顆藍莓，端著玻璃碗，一轉(zhuǎn)頭卻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他身后看他。李斯年被他盯得有些局促，細長的眉眼一瞬間堂皇，但很快就淡了下來。他清清冷冷地開口，“想吃自己泡。我只喂狗，不養(yǎng)人?！?/br>
“就一碗麥片都要給我計較……真沒良心……”唐昊喃喃道，“……那我也不告訴你。如果我還能告訴你。”

“先生，您最好還是聯(lián)系一下家人辦入院手續(xù)。您斷了一根肋骨，而且脖子也有點扭傷，還有輕微的腦震蕩……”

“啊，沒事，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我的學(xué)生來接我了。我有工作，不能住院……”唐昊對上了beta護士有些同情的目光，“呃，我可以走了嗎？”

“啊，啊，可是……”護士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表情過于外露了，不由得尷尬了起來，“您還是考慮一下住院吧……雖然床位有點緊缺，但是您的情況……”

“唐昊，”一聲清亮的聲音像鋒利的匕首劃破了護士溫和的建議，“你閉嘴?！?/br>
李斯年披著灰色的風(fēng)衣外套，里面的西裝三件套依舊整齊，大背頭紋絲不亂。他一路走來，衣擺帶著一陣蕭瑟的風(fēng)，引得其余人好奇地看幾眼。

他一步一步看似走得極穩(wěn)，手卻在細微的顫抖。

是他的作風(fēng)——不容許一絲失禮和狼狽。

“不好意思，我們現(xiàn)在就辦入院手續(xù)?！崩钏鼓陮χo士笑了一下，“麻煩你們了?！?/br>
“不會不會……”護士松了一口氣，“那您去收費處繳一下費，我繼續(xù)去忙了?！?/br>
“好的。謝謝?！?/br>
“我不需要住院。我要回研究室?！?/br>
“你打算什么時候告訴我，”李斯年并沒有回頭看唐昊一眼，“你打算告訴我嗎？”

“沒有?！?/br>
“然后呢？”

“告訴你我出差。睡在研究室。”

李斯年沒有說話，背影顯得愈發(fā)寂寥冷漠。

兩人無言。在醫(yī)院這樣悲歡交集的混亂里，他們之間的沉默真是古怪的很。

唐昊做好了李斯年會徑直離開的心理準(zhǔn)備，卻沒想到這次是他猜錯了——李斯年突然轉(zhuǎn)身，把手上的公文包狠狠摔到了唐昊的腿上。他用力極猛，手“乓”一聲撞到了病床欄桿上，“唐昊你他媽是人嗎？你當(dāng)人心是鋼鐵做的嗎？”

“自慰棒都能發(fā)熱了，你他媽還不如自慰棒！”

“我們完了你聽見了沒！我們完了！你愛死就死，有種就滾遠點兒別讓我知道?。∥依钏鼓旰湍銖拇藰驓w橋路歸路，老死不相往來行嗎！”

那個從不失態(tài)，被員工號稱宛若程序設(shè)定的beta李斯年哭了。

他的眼淚不停地溢出眼眶，懸在睫毛上，懸在細細的眼角上，懸在線條分明的下巴上。他沒有去擦，就這么不管不顧地杵在原地?zé)o聲地哭著。

“……手疼不疼？”唐昊問。

“你聽不懂人話嗎！我說我們完了！”

“……那應(yīng)該是很疼了，”唐昊嘆了一口氣，“回去記得敷塊冰?！?/br>
chapter3.“頻率對不上的時候，就用親親重連吧?！?/br>
李斯年一直覺得，長大之后世界的慰藉只有止痛藥和長島冰茶。然而對現(xiàn)在的他來說，這唯二的慰藉他都不能碰。

廁所里，洗手臺的水龍頭被李斯年刻意擰開，嘩啦嘩啦地掩蓋了他接連不斷的嘔吐聲。他扶著馬桶，骨節(jié)分明的右手軟趴趴地耷拉在地面的瓷磚上。眼角染上了桃花般的緋紅，襯得他嘴唇和臉色更加慘白。

其實不是想說“只喂狗不養(yǎng)人”，想說的是“我和肚子里那小只，兩個人吃這么多夠不夠”。

“小賠錢貨，和你爹一樣不省心，”李斯年費力地摸上平坦的小腹，“乖一點好不好。爸爸真的很累啊。”

“爸爸真的好累啊……”，李斯年縮成一團，手捂住眼睛，眼淚還是潤濕了指縫。

在沒遇到唐昊之前，李斯年對自己并沒有什么怨懟。

他是一個男性beta，盡管性格偏冷，但也因此幸運，他無論是從前還是往后都不會受信息素的影響，基本規(guī)避了只有生理需求的關(guān)系；他出生于頗有名望的家庭里，作為獨子他獲得了最優(yōu)質(zhì)的教育；他的人生順風(fēng)順?biāo)?，一分耕耘一分收獲，從未有過不公……

直到他遇見了唐昊。唐昊是個alpha。

李斯年從未想過自己會和alpha結(jié)合成為伴侶，他相信大數(shù)據(jù)是不會說謊的。盡管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