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知道他的意思。她思考了一會兒，還是說，“長得一般，家境…還好吧？就是一個普通人。”

    這句是疑問句，喬棉自己也不知道會是什么樣的回答。陸立川從來沒在她面前表現(xiàn)過自己的情況，喬棉也不知道他的家底到底如何。

    只不過從日常的相處中，喬棉也沒覺得有多少不適應。

    她又想了想，笑起來?！八麑ξ液芎?。”

    “談戀愛而已，又不是結(jié)婚?！眴堂弈昧怂断魈O果，散漫道，“重要的是過程。”

    她半垂著眉眼，神色瞧不出什么情緒，“萬一不合適，或者變數(shù)那么多，也還會分手的?！?/br>
    喬景輕哼一聲。他看不出喬棉的心思，卻看得出這事沒喬棉說的這么簡單。

    他看得見。無論喬棉因為什么選擇了那個男生，至少在提起的時候，她是開心的。

    喬棉不打算提，喬景也沒問。

    離過年還有一兩天的時候，喬棉拉著喬景，去附近的超市采購。

    她手上拿著采購清單，對著過年的年貨一樣樣準備。就算其實過年的只有她和喬景兩個人，喬棉也很用心。

    從超市出來已經(jīng)挺晚。

    喬景提著兩大袋東西，沒讓喬棉拿?！拔夷镁托辛恕！?/br>
    他語氣淡，卻毫不退讓的拿走所有東西，就讓喬棉象征性的拿了兩包零食。

    “這么冷，快點走?！彼吐曊f，把羽絨服拉高。

    喬棉走在他身邊，搓了搓指尖，“是快點回去。凍著的食物要放到冰箱里…”

    還好這段時間喬棉攢了點錢，又比以往加大了接測評的數(shù)目。七七八八花下來，還有喬景的份額。

    “棉，棉棉？小景？”

    不遠處似乎傳來熟悉的聲音。

    喬棉一頓。臉上的微笑剎那就淡了下來。

    她和喬景一同看過去。

    超市附近熱鬧的夜市上，一個擺地攤的瘦弱女人正局促不安的站在攤前。

    看著兩個人都轉(zhuǎn)過頭來，女人急匆匆的和旁邊的攤主說了聲什么，跌跌撞撞的跑過來。

    喬棉和喬景都沒動。他們看著這個女人跑到面前，蒼老的臉凍的通紅。

    喬景攥緊手里的塑料袋。塑料袋在摩擦下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他盯著這個跑近的女人，眸子里情緒冷淡，只是帶著不明顯的陰郁。

    “媽?！眴堂奚锨耙徊?，攔在他和徐荷梅中間。

    她神色看不出端倪，淡淡的，“你怎么這時候還在擺攤？不回家過年？”

    這個城市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

    為了喬景讀書，房子租的是這個城區(qū)的。超市，自然也是這里的。

    徐荷梅驚惶的看著自己的一雙兒女。她眼眶很快就紅了，又用蒼老粗糙的手抹了抹。

    “我，棉棉，小景，總算找到你們了?！毙旌擅穯≈?，“你們，你們這段時間都住哪？棉棉，你怎么不接我電話？”

    她的視線和話語更多的落在喬棉身上，而非喬景。

    對于這個從小都去黑網(wǎng)吧混，一身戾氣的兒子，徐荷梅也有本能性的不愿對視。

    喬景嗤笑一聲。他把塑料袋重重往地上放，一步走到喬棉身前。

    “媽，你有什么事就找我。”他冷冷道，“找我姐算什么？我住哪，住哪也不會滾回去?！?/br>
    徐荷梅后退了兩步。她搓著雙手，沙啞道，“小景。不是，你還要讀書，不能亂跑。棉棉，你也看著點小景。你們爸爸那邊…”

    這個再簡單不過的詞語似乎像是一個引.火.線。

    喬景擋在喬棉身前，眸里滿是血腥氣，“還有臉提他？是他媽還嫌我揍的不夠狠是吧？”

    “我不介意再多送他去住幾次醫(yī)院?！眴叹皯醒笱蟮卣f，神色帶著狠意，“反正我就這條命，我還未成年，卸他幾條胳膊腿還是沒問…”

    “小景。”喬棉按住他的肩膀。

    她的力道不重，喬景卻嘖了一聲，沒再吭聲。

    徐荷梅渾身都在發(fā)抖。她想說什么，卻哆嗦著說不出來。

    她拼命看著喬棉，看著自己女兒，眼里都是眼淚，還在搖著頭。

    喬棉深深地看向徐荷梅。這個女人整日cao勞，為家庭，為丈夫。

    她這么多年怎么過來的，喬棉和喬景都看得清楚分明。才不過這個年齡，就老的不成樣子。

    喬棉低下頭，把身邊的塑料袋拎了一個遞過去。

    “回去過年吧。”她淡淡道，“別讓那個男的出現(xiàn)了。東西就是孝敬你的，銀.行.卡號我也有，給自己攢點錢吧。”

    喬棉垂著眸子，明明是溫婉的長相，此時說的話卻分外冷漠。

    “沒事的話，別再來找小景了。算我求你，他還要讀書，耽誤不起。”

    喬棉說得平淡。她像是在陳述事實，而不是在意。

    徐荷梅怔怔的看著她。喬棉對她的態(tài)度一直都很好，就算在家，也從不抱怨什么。

    喬棉把東西放在她面前，示意喬景提上另一袋。

    她沒再說什么，喬景也沒再多說什么，兩個人轉(zhuǎn)身，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有徐荷梅這件事，喬棉和喬景很久都沒說話。

    “姐?！眴叹跋乳_口，他聲音很低，“沒必要。我不去就算了，你沒必要這樣?！?/br>
    他說，“我打過她丈夫，撕破臉過，這事了結(jié)不了。姐，你一直都聽話，他們也喜歡你?！?/br>
    喬棉回過神。她使勁拍了下喬景的頭。

    “瞎說什么?！眴堂逕o奈道，“你別管這些，我自己早就想好了?！?/br>
    喬棉輕松道，“走吧，回去吃火鍋怎么樣？啊，東西好像在那個袋子里，小景，我們再找個超市吧?！?/br>
    喬棉沒提讓徐荷梅過來和他們一起過年。

    她不敢拿喬景未來一年的住處去賭。也不敢拿徐荷梅去賭。

    “這次看看買點別的?！眴堂迯澲劬?，樂觀的說，“就當過了一把購物癮，走吧?！?/br>
    她態(tài)度輕松，很快就興奮起來，再也沒提剛才的事。

    喬景看著她。他還想說什么，喬棉卻不讓他再提這些破事。

    “回去吃飯，好吧？”她比了個手勢，“快點，你不餓我都餓了?！?/br>
    Z市車站。

    “哥哥，這邊有地方過年嗎？”陸立池眨巴眨巴眼睛，整個人被裹的像粽子。

    他穿著厚厚的羽絨服，笨拙的牽著陸立川的手，有點好奇的打量著這個自己沒來過的地方。

    陸立川就簡單的多。純黑色大衣，牛仔褲。

    他的五官精致偏冷，冷白的膚色，和身上的純黑形成鮮明的反差，透著拒人千里的冷漠。

    只是站在這里，就和周圍格格不入到極點。

    陸立川的視線在周邊轉(zhuǎn)了一圈。

    他難得流露出幾分懷念，又很快消失不見。

    “有地方的。”他把圍巾丟給陸立池，“圍上，外面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