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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行走又過了半天,葉輕總算聽到了那股若有若無的鐵鏈聲,有一陣沒一陣的,在地上摩擦,發(fā)出沉悶的晃啷晃啷聲。在安謐暗夜中幽幽傳來,聽來有如勾魂鬼魅,毛骨悚然。“師父——”凌涯子在他耳邊小聲叫道:“噓——我們小聲點——”“嗯嗯,”葉輕習(xí)慣性應(yīng)著點頭,“我們要怎么繞過去才不讓他發(fā)現(xiàn)?”“我推測一下地形,前面應(yīng)該是有兩個通道,一個是鐵鏈聲所在,一個流動著極為微弱的空氣,”凌涯子開始收斂氣息,融入到黑暗中,只剩聲音仍停留在空氣中,“那處極有可能是一處出口,我們往那處潛去?!?/br>“好。”葉輕應(yīng)著,任由凌涯子將自己帶往可能的出口處。耳邊風(fēng)聲不斷,覺出離那處越來越近,葉輕突然覺得有些不太對勁,暗處那人內(nèi)功如此出眾,或許猶在師父之上,連師父能察覺到對方的氣息,對方怎么可能毫無察覺,何況,自己的功夫遠遠不及這二人,對方發(fā)覺不了師父的氣息,難道會發(fā)覺不出自己的氣息嗎?為什么對方始終無動于衷?還是在等待些什么?凌涯子摟著他越走越快,顯然也是意識到這一點,呼吸有些急喘慌亂。簡直是運用上了平生所學(xué)的身法。那晃動鐵鏈的人突然停了一下,黑暗中剎那無聲,葉輕忘記了吸氣。“不好!”凌涯子突然出聲。隨即一聲又快又急促的嘶吼,穿透無數(shù)黑暗洶涌而來,接著是更加劇烈的晃動,把原本安穩(wěn)平靜的假象撕裂開來,葉輕的心跳得飛快,簡直快從嗓子眼里飛了出來。如巨龍嘶吼著醒來,原本沉悶的鐵鏈聲變得激烈急促,聲聲雷鳴般敲打在地面上,也敲打在心頭上,那個人竟然朝著他們所在方向奔了過來!凌涯子驀然放下葉輕,朝著他吼了一聲——“快走!”☆、第25章此時離他們的目標之地還有幾十步之遙,鐵鏈之聲卻隨著那人奔走,轟天震地回蕩在四周,那人也隨著發(fā)出野獸一般的嘶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凌涯子放開葉輕,不知往回扔了些什么東西,又快速跑回來拉起葉輕,“快走!他追過來了!”那個人被凌涯子當頭襲擊,先是靜了一下,隨后是更加猛烈的、尖銳的沖殺而來,那人不斷大聲尖叫,聲音似被利器割破一般嘶啞刺耳,葉輕被這難聽的聲音喊得心浮氣躁。“哐當——哐當——”鐵鏈聲和尖叫嘶吼之聲絞纏在一起,與地板上“咚咚咚”慌亂的腳步聲在空曠山洞中交織成一出你追我趕的絕密逃殺。殺意深重,鋪天蓋地彌漫而來。“那個人絕非善類!”凌涯子緊緊抱住奔向目標之地,幾個回合就來到了那處路口,葉輕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摸黑感受到眼前層疊次第的巨大黑霧急速當面迎來。這種感覺十分可怕,緊接著眼前突然柳暗花明一般,比之前亮了些許。他們進入了那處路口。其實也亮不上許多,但他們在黑暗中逗留甚久,乍然間來到比之前多了一絲光亮的地方,這種感覺就尤為明顯。他們總算看得清彼此了,即使只是一個看不清五官的模糊身影。凌涯子原地停了一下,大口喘氣,聲音有氣無力,“什么老前輩,我看就是一個嗜殺成狂的瘋子!”葉輕始終被凌涯子挾裹著前行,一路上都不怎么需要自己出力,因此倒是喘得沒那么厲害。“師父,你沒事吧?”“我沒事,就是跑得太急了?!?/br>“那個人怎么突然安靜下來了?”他們方才剛剛踏入這處路口,始終在后面追趕的鐵鏈聲與嘶吼聲瞬間沉靜下來,好像突然人間蒸發(fā)一般。凌涯子總算緩過氣來,“興許是鐵鏈受制了他的活動范圍,那老瘋子追不上來。”他又深吸一口氣,“我倒是沒想到,這個人的殺意竟然這么濃重,我們要是走慢一點,恐怕會被他當場活活撕裂?!?/br>到底是被困在山洞中多少年,才能積攢出這么一股嗜血殘暴的殺意?“那怎么什么聲音都消失了?”葉輕一想到方才的追趕,仍然心有余悸。“莫怕,再可怕再嗜血也只是個人,”凌涯子安慰道,“是個人就沒什么好怕的了,不怕他功高蓋世,只怕他裝神弄鬼?!?/br>“這里!”葉輕突然驚呼出聲。“怎么了?”凌涯子順著他指尖望去,只見前面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洞口有序排開,在黑暗中有如巨型兇獸張著血盆大口,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見——擺在他們面前的,是整整十八個出口!“這真是,夠他娘的。”凌涯子忍不住爆了句粗話。前路尚存有未知的危險,凌涯子不再遲疑,帶著葉輕隨機往其中一處出口奔去。身影飄動,在空中只余殘影。葉輕剛剛才緩過來,又被凌涯子拉扯著前行,對方甚至還難得地跟他開起玩笑:“小徒弟,你說為師這一身算命絕技在這里能不能有一席用武之地?”葉輕也跟著調(diào)侃:“師父這么厲害,難道算不出今時今日的遭遇嗎?”凌涯子哈哈大笑:“為師我要是有這么厲害,早就去大相國寺大鬧一場,將那國師名號取而代之了,哪里輪得到那群禿驢嘮嘮叨叨!”凌涯子奔得飛快,笑聲一路絕塵,被獵獵風(fēng)聲割裂開來,留下支離破碎的舒朗嗓音殘留在黑暗中,遠遠回蕩在腦后。他笑得恣意任性,儼然是重拾舊時性情,隱隱回歸先前那般瀟灑不羈的作風(fēng)了。他們一路穿花拂柳,步伐雖快,倒是顯得十足地游刃有余,穿過那道出口,眼前又是一個漫長無邊的羊腸山道。山道越來越亮了。“那師父能算出我們走的這條路是對的、還是錯的嗎?”葉輕覷著空問道。“那可就糟糕了,我的能力可還沒達到這么出神入化的地步,”凌涯子笑聲仍未停止,“我掐指一算,嗯,這條路走下去可能會是一個飯館,堆放著好酒好菜等著我們,也可能是一個溫泉浴池,煙霧繚繞,躺下去那熱水輕輕浸潤你的四肢百骸,舒服得說不出話來,好像天上人間一般,或許是一張雕花軟塌……”葉輕心下知道他們二人已至窮途末路、彈盡糧絕的地步,師父此言無異于是在變相激起著彼此的求生欲,他心里看得透徹,卻仍是忍不住在腦海中想象出那美妙的場景來。以往熟視無睹的事物在這生死的徘徊路口間突然鮮活珍貴了起來,他突然覺得生命是如此地美好,他一點都不想死。他想長長久久、安安寧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