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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的發(fā), 還有上面纏繞的素馨花, 再往下則是團扇一般的睫毛、挺直的鼻梁……以及嫣紅若花瓣的嘴唇。 陸遠忽然覺得手心有些燙, 他立時就松開了手掌,那股子纖軟的感覺霎時就不見了,只剩下一絲殘感。 陸遠知道,他雖然救了顧初寧,但她也撞得不輕,方才他就感受到了一陣強烈的撞擊,想必她一定很痛。 正巧這時就聽見顧初寧不好意思的聲音:“表少爺……我這就出來……” 可下一瞬,陸遠就清晰的瞧見了她堆云的烏發(fā)纏在他交領(lǐng)的衣襟上,密不可分。 好似空氣都靜了幾分,除了周遭人的說話聲,當下卻一絲聲音都沒有。 就這一瞬間,顧初寧的臉就由先前的白皙變得現(xiàn)在的紅潤,若是叫旁人看見了她的臉,還以為她是搽了好幾斤的胭脂,紅的不像話。 顧初寧不信邪,她又往出拽了一下,原本以為能輕松解開,沒想到竟又是一番撕扯的疼痛,她禁不住痛呼出聲。 陸遠自然就聽見了顧初寧的聲音,他的聲音有些低沉:“表妹,你現(xiàn)在還是別亂動了,我瞧著現(xiàn)下纏的有些緊,怕是一時半會兒解不開。” 顧初寧臉上的燒還沒褪下去,雖說眼前之人是陸遠,是她養(yǎng)大的孩子,但究其結(jié)果,如今他已經(jīng)是個成年的郎君了,更何況,如今是她的頭發(fā)纏上了他的衣襟。 古往今來,頭發(fā)便是情感的寄托,有些人斷發(fā)贈人,以證相思,更有所謂“結(jié)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就算時下風氣開放,發(fā)絲也是頂頂私密的東西,似這般相纏,實在是曖昧至極。 兩個人現(xiàn)下離的極近,顧初寧覺得她甚至能聽見陸遠的心跳聲和呼吸聲,這般近的距離如何自處。 因而顧初寧道:“表少爺,無妨,我瞧著還是使勁兒拽一下,也就掉幾根頭發(fā),沒什么打緊的,”如今這情況才是尷尬。 顧初寧還要動手,陸遠卻忽然開口:“表妹,我在這兒看的分明,你這發(fā)絲纏的極緊,需得好好解開,若是想硬來,那還是拿剪子吧……” 這時珊瑚也過來了,她方才都嚇呆了,見狀就掂起腳仔細看,然后道:“姑娘,表少爺說的沒錯兒,這還是得慢慢解開?!?/br> 低了好一會兒的頭了,顧初寧覺得她的脖頸有些酸,慢慢解……那得什么時候呀,她悶悶地道:“珊瑚,你去一旁的店鋪里拿剪子過來,左不過是些頭發(fā),我頭發(fā)多,不打緊?!?/br> 珊瑚卻嚴詞拒絕了,很是嚴肅的樣子:“不行,這可不行,現(xiàn)下可是七夕節(jié),姑娘您說什么渾話呢,現(xiàn)在斷發(fā)可是大大的不吉利?!?/br> 顧初寧一聽也是,她轉(zhuǎn)過頭去想,片刻后,她已經(jīng)想清楚了,還是得慢慢解,至于這解頭發(fā)的人,自然是陸遠了。 顧初寧微微抬起側(cè)臉,看著陸遠,小聲道:“表少爺……那就麻煩您了……”珊瑚個子矮,如何能解,自然只有陸遠了。 陸遠果不其然就看見了顧初寧含著祈求之意的眸子,那雙眼睛亮晶晶的,很像妧妧求他幫忙辦事時候的樣子,他心微動,脫口而出:“好。” 顧初寧聞言松了一口氣:“那就多謝表少爺了,您快些,我這脖子不好受的緊?!?/br> 陸遠點頭答應(yīng)以后就有些后悔了,他哪里經(jīng)過這般女兒家的東西,一時間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過來好半晌才伸出手小心地解頭發(fā)。 月光清亮,花燈瑩瑩,故而陸遠在上方看的清楚,顧初寧這發(fā)絲與他的衣襟纏的極緊,里外纏繞,怪不得她兩次硬拽都沒有拽開,想來她方才一定疼的緊。 陸遠微頷了首,沉聲道:“若是疼,就說出來,”他說完就上手解頭發(fā)了,陸遠是第一次做這種事,雖不知章法,卻也知要力氣小些,故而整個過程溫柔極了。 顧初寧正低著頭由陸遠接頭發(fā),忽然聽見了陸遠的聲音:“若是疼,就說出來?!?/br> 顧初寧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她想起了前世,陸遠也說過這樣的話。 前世她是個身子康健的人,上山下河,好不快活,可進了寧國公府以后,就好像進了一座囚牢,暗無天日,直到后來,她染上了病。 那病初使染上時,她沒覺出什么厲害之處,只是覺得有些難受,整日發(fā)燒,似是著涼之狀,她只撿了幾劑藥吃下去,原以為過幾日就會好,沒想到這病竟愈發(fā)嚴重了起來。 阿遠為她尋了好些大夫,一波來一波走,往日里安靜極了的院子里終是熱鬧了一陣子,可那些大夫也說不出什么來,只道是身子太弱,掏空了底子,兇險的很。 她以前住在鄉(xiāng)下的莊子里,見過不少得這樣病的人,初時都以為是小病,可后來病勢漸漸嚴重,不久就撒手人寰了,她沒想到,她竟也染了這樣的病。 她以為她也會像那些人一樣,很快便走,可她沒想到,她竟然熬了半年。 這半年里,阿遠日日下了學就來看她,每天都給她講學堂里新發(fā)生的事兒,還會給她帶各式各樣的玩意兒。 那一天,她依舊如常的靠在迎枕上看著外頭的景色,然后阿遠便回來了。 陸遠好似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他小心翼翼地從袖子里拿出一朵小花兒,對她道:“這是今日份的,我回來時在野地里瞧見了一大叢,開的茂盛極了,”他想,看這花,多有生命力啊。 她接過來,聞見了淡淡的清香:“是素馨花,這花可皮實,哪里都長的好?!?/br> 她笑看著陸遠,那時候陸遠已經(jīng)是大人的模樣了,翻過年就十五了,京城里的公子們十五都定了親,他眉目蔥蔥,正是最好的年華。 這病沉重,由來又久,時時會痛,她那時差點沒拿住素馨花。 她這樣的疼,自然沒有瞞過陸遠,陸遠的表情卻無悲無喜,只是半垂了眼睛,輕聲道:“若是疼,就說出來……妧妧。” 她當時是怎么說的來著,哦,想起來了,她說的是:“阿遠,我不疼,妧妧不疼。” 忽如其來的眼淚,一會兒就濕了整張臉。 好在陸遠的動作很快,他先是小心翼翼地將顧初寧的發(fā)絲一點一點解開,忽而看見了她發(fā)上繞了一整圈兒的素馨花,他的手一頓,這繞了一圈兒的素馨花也纏在了他的衣襟上,單只解開頭發(fā)也不成,這素馨花也得解開。 又過了片刻,陸遠才全部解開,他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