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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墓地絕對算不上高檔,挨挨擠擠的普通公墓,好似一個幕天席地的大通鋪,擠滿了亡故的工薪階層。在帝都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即使是快到燕郊的遠(yuǎn)郊區(qū)用地也緊張得很。門口看守的大~爺,見大半夜還有人來,有些奇怪,不過這里除了墳里埋著的骨灰,什么都沒有,他用低啞的聲音提醒了一句:“燒紙去東邊空地!不能在墳前!”沈棠點點頭,應(yīng)了一聲,大~爺便回了屋,關(guān)上燈,陵園門口再次恢復(fù)漆黑,時近冬日,連聲蟲鳴都沒有,安靜得讓人心酸。沈棠嘆口氣,借著月光默默往里走,自己上輩子好歹也是金牌經(jīng)紀(jì)人,娛樂圈里誰不客氣稱一聲“沈哥”?他曾戲言自己是“喝最烈的酒,去最好的醫(yī)院搶救”,恣意情場,事業(yè)有成,逍遙快活,哪知最后竟落得這樣凄涼的下場。他找到那塊印著“沈堂之墓”的墓碑,連個立碑人的名字都沒有,他上輩子無牽無掛,沒有親人,沒有子女,而唐宇軒是萬萬不敢也不會把名字署到他的碑文里的。沈棠從背包里拿出一瓶“牛二”,利落地擰開蓋子,扁扁的瓶身,很容易攜帶,酒味很烈,直沖鼻腔,沈棠倒了一點直接灑在墓碑前,自己灌下一大口,辛辣的酒精從喉嚨一路滾到胃里,火辣辣地又燙又暖。沈棠道:“喝點吧,哦,不對,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怎么對飲呢?”他又灌了一大口,烈酒驅(qū)走了些初冬夜里的寒氣,反正四下無人,沈棠在陰森森的墓地里,膽子反而大了起來。很多時候,反而是人比鬼要可怕,他對著“自己”暢所欲言起來:“沈堂啊沈堂,你聰明一世,卻落得這樣凄涼的下場……”沈棠從背包里拿出幾盤供果,擺在逼仄的小供臺上,卻不客氣地自己吃了起來——他本來就是在祭拜自己。可兩顆花生豆就著白酒入口,對著自己的墓碑,沈棠卻覺得難過起來,特么的就算拿這具年輕了十幾歲的身體來換,就算長得唇紅齒白,足夠混娛樂圈的資本,老子也不想換,還是覺得原裝的好。他伸手輕撫墓碑上的照片,其實就是張寒酸的證件照,朦朧的月色將小小的照片鍍上了一層清冷的淡光,里邊的男人沒心沒肺地微微勾著唇角,眼神放肆而張揚。三十幾歲的樣子,比不得如今的身體鮮嫩有活力,卻英俊得近乎輕佻,嘴邊一抹淡笑,帶著一點能把大多數(shù)小姑娘或是小0號迷得神魂顛倒的邪氣。沈棠看著自己那張攻氣十足的臉,想到從前被害身死的往事,不由得悲從中來,那些被重生以來的種種經(jīng)歷淡化了些的仇恨和不甘,又重新燃燒起來。“唐宇軒、姜洛,還有那些你們欠我的、害我的,我沈堂統(tǒng)統(tǒng)沒有忘記,總有一天,要你們一點點連本帶利的吐出來?!彼牧伺淖约旱哪贡斑@是我最后一次來看你了,現(xiàn)在我有家人、有事業(yè),也有……”他頓了頓,沒有說完,改口道:“‘沈棠’會活得更好?!?/br>沈棠對著自己那張兩寸照,凝視了片刻,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的神色頗為復(fù)雜,這種感覺似是延續(xù)似是告別,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再見了?!?/br>哪知剛轉(zhuǎn)身,就見一個黑影站在不遠(yuǎn)處,也不知是站了多久,沈棠嚇了一跳:“誰裝神弄鬼!”“阿堂。”那人剛一開口,沈棠便木雕泥塑般動彈不得了,“阿堂”是蕭景對沈堂的昵稱,沈棠上輩子年輕氣盛之時,很有些江湖豪氣,喜歡別人尊稱一聲“沈哥”,連唐宇軒都是叫他“沈哥”比較多。只有蕭景執(zhí)意喚他做“阿堂”,分明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p孩,又是做top又是充大人,沈棠自己也驚訝當(dāng)年竟然就那么任他胡鬧了。蕭景又喚了一聲:“阿堂,是你嗎?”聲音輕柔而緊張,好像生怕提高一點音量,面前的人就會如幻影一般,立時消失不見了。沈棠張了張口,明明幾天前他還鼓足了勇氣跟蕭景坦白,可此時卻突然情怯了,在這片荒涼的墓地,身邊就是“沈堂”的墓碑,他卻叫他“阿堂”,一切都透著荒唐,何況是面對著蕭景,這個被他徹底辜負(fù)了卻心心念念記掛著他,至今也無法忘懷的蕭景。一陣沉默后,沈棠道:“你不是睡著了嗎?”蕭景道:“回答我,你是不是阿堂?”蕭景的手不由自主地用力攥緊,連指節(jié)都因過于用力有些發(fā)白,可惜掩藏在夜色里,讓人看不分明,沈棠道:“你不認(rèn)識我么,我當(dāng)然是沈棠?!痹谏蛱能b手躡腳地下了床的那一刻,蕭景便睜開了眼睛,彼時他的心臟狂跳,有種自己的腎上腺素不要錢一樣流遍四肢百骸的錯覺,他怎么會不記得這一天是什么日子?每年的今天,蕭景都會獨自開車去燕郊的小陵園,給沈棠燒些紙錢、元寶、甚至紙糊的ipad,蕭景從來不信這些,他只是固執(zhí)地用這種重復(fù)的行動,與“沈堂”保持“聯(lián)系”。而在這里見到沈棠意味著什么,蕭景心中再清楚不過,他突然急躁起來,不愿與他兜圈子,質(zhì)問道:“你為什么來墓地?”沈棠下意識支吾:“我、我來看看故友。”蕭景指著他的墓碑:“你認(rèn)識他?”沈堂小小的墓碑前,還擺著兩盤果仁和半瓶牛二,沈棠覺得自己編不下去了,正要說話,蕭景卻道:“阿堂,雖然我也覺得非常匪夷所思,可若是深究,疑點就太多了,真正的‘沈棠’是個異裝癖,為什么會在一夜之間就轉(zhuǎn)了性?為什么明明在帝都拍戲,卻不敢在自己的家里多住,只能偶爾挑個周末回家?你在害怕什么?”“為什么你和阿堂有那么多相似之處?小動作、愛喝的飲料、有演戲的天賦和經(jīng)驗、喜歡出風(fēng)頭、喜歡跟漂亮的男孩女孩搭訕……”沈棠覺得蕭景的形容雖然大部分符合事實,但他還是不敢茍同,什么喜歡出風(fēng)頭、喜歡跟漂亮的男孩女孩搭訕?他在他眼中原來是這樣的形象嗎?沈棠真想嗤笑一聲,可出口的話卻帶了點不易察覺的顫音:“沈堂這樣花心好色,你為什么還……不忘了他?”蕭景在朦朧的月色下,一瞬不瞬地望著他的眼睛,緩聲道:“那一次我回國,見到你和唐宇軒……就下定決心想忘了你,可是……”蕭景自嘲似的輕笑一聲,“我做不到?!?/br>這一句輕描淡寫的“做不到”,卻如同一把利劍,戳進(jìn)了沈堂心臟里最柔軟的部分,鈍痛忽然蔓延開來,他何嘗不知道蕭景依舊對他念念不忘,可他始終不相信一個人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