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是對司南還是對其他的什么人：“真的……沒關(guān)系。”

春草按下發(fā)射鍵。

火箭炮射出，在高空劃出拋物線，數(shù)秒后發(fā)出了驚天動地的爆炸。

轟——

數(shù)不清的喪尸瞬間氣化，更多破碎軀體化作血漿沖上天空。千萬條氣浪裹著砂石，以爆炸中心為原點，呼嘯著沖向四面八方。

裝甲車和超出爆炸范圍的喪尸群一起，被恐怖的沙漠氣浪沖了出去，在半空足足飛出二十多米才轟然落地，所有防爆玻璃同時震出了可怕的裂紋，喪尸如下暴雨般乒乒乓乓摔在了地上。

說不清過了多久，時間概念在劇烈撞擊后變得格外模糊?？赡茏阌袔追昼娀騼H僅幾秒，司南從眩暈和耳鳴中恢復了一絲意識，看見寧瑜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氣浪襲來那一瞬間司南護住了他，因此寧瑜受到的沖擊比較小，恢復得也最快。饒是如此他還是站得很勉強，畢竟身體素質(zhì)在那里——他摸索了下才抓住后車門把手，緊接著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突然咬牙把車門打開了，猛地一躍而下。

“……！”

司南驟然清醒，開口卻爆發(fā)出嗆咳，解下安全帶就發(fā)力撲了出去。只見寧瑜已經(jīng)向他笑著揮手，一步步倒退著，走向了漫天黃沙。

“寧……”

“寧瑜！”

眾人同時察覺到不對，司南沖下了車，但一切都發(fā)生在短短瞬間——

摔落在裝甲車附近的喪尸紛紛起身，有些撲向打開的車門，更多則涌向不斷向它們退去的寧瑜，幾乎眨眼間就淹沒了他！

司南發(fā)著抖向前邁了一步，隨即被沖下車的周戎按住了，同時砰一聲將近處的喪尸打翻。

“讓他去吧，”周戎顫聲道，“就……讓他去吧?！?/br>
喪尸爭先恐后，不斷增多，在咆哮和咀嚼聲中已經(jīng)根本看不到寧瑜的影子了。所有人沖下來向裝甲車周圍的喪尸開火，準備盡快再往前開，周戎想拉司南上車，卻被他一把奪過沖鋒槍，大步向前走去。

砰砰砰砰砰！

子彈鏈在空中飛舞，彈殼咣咣當當?shù)袅藵M地，喪尸腦漿混合著腐血四下迸濺。喪尸群不斷倒下，又源源而來，再不斷倒下……仿佛永遠沒有盡頭的修羅魔鬼與血海地獄。

“走吧，司南！”周戎沖上來強行抓住他的手。

“——寧瑜選了他自己的路，我們也得走了！”

“別回頭看，司南！司南?。　?/br>
……

聲嘶力竭的咆哮漸漸遠去，化作朦朧的，安靜的光暈，在夜幕中一團團延伸向道路盡頭。

裝甲車再次開動，緩緩向前，將無盡血rou遠遠留在身后，直至黑夜吞噬了蒼涼的大漠。

少頃，又一枚火箭彈劃破天空。

地獄在灼目到極點的白光中，悄無聲息化作了虛無。

第85章

寧瑜的死給周戎帶來了很大麻煩。

從科學院到軍委,乃至于中央上層都被震動了,國際社會更是普遍的難以置信。

雖然軍委對周戎一貫比較信任，在場所有人也都能證明寧瑜是自殺,但他們還是受到了一輪接著一輪的隔離審查。除此之外,跟寧瑜遠赴肅北這件事沾邊的所有人都被問話,鄭中將更是被嚴厲批評了好幾次。

他為何要自殺？動機是什么？是否為沖動？或者當天發(fā)生什么對他產(chǎn)生了刺激？

其中有沒有任何一點能夠挽回的可能？

這件事的政治意義非常重大，雖然暫時還沒人受到實質(zhì)性的懲罰,但影響是顯而易見的。

鄭中將曾經(jīng)答應(yīng)幫118申請恢復編制,然而火種行動讓軍方有生力量傾囊而出，加之此事沒有先例,因此進展得非常緩慢。

寧瑜一自殺,周戎等人被嚴肅調(diào)查,118編制的事就干脆被中止了。

那段時間大家嘴上不說，內(nèi)心卻都非常消沉，尤其還要應(yīng)付無休無止的重復問話和例行調(diào)查，讓人不由對寧瑜的死感覺復雜。

只有司南說他覺得寧瑜不是這樣的人。

他說寧瑜的風格有頭有尾,習慣把一件事做完整,不會在最后時刻偏偏坑人一把。春草問他為什么會這么覺得,明明他們跟寧瑜的交集也很有限，想要準確揣測這位站在時代巔峰的科學家的內(nèi)心世界幾乎不可能。

司南也無法解釋所以然來。

但事實很快證明司南的感覺是正確的。

寧瑜的專業(yè)資料陸續(xù)解密，研究所在一本筆記里發(fā)現(xiàn)了他的絕筆信。

這封信讓調(diào)查行動很快結(jié)束，所有人都恢復了言行自由。更出乎意料的是大家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軍方就下了決定恢復118編制的正式通知——周戎被提升為大隊長，團級實職,擁有再次組建八支中隊的權(quán)力。

周戎自己都非常意外，直到鄭中將告訴了他為什么。

“寧博士在絕筆信里說，回顧自己的一生，很幸運在那個時間點遇到了你們。他知道你們都希望118能夠重建，也知道重建申請已經(jīng)停滯很久了，希望軍方能看在是你們救他來南海的功勞上，破格恢復118部隊的編制。”鄭中將微微嘆了口氣，道：“他還說如果很難辦的話，請軍方將此事看作他唯一的遺愿來處理?！?/br>
“……他知道作為遺愿的話所有人都必須答應(yīng)，”周戎低聲道。

“是的?！?/br>
“他還說什么了？”

鄭中將搖了搖頭：“不清楚，我也只打聽出這一段來，其他所有內(nèi)容都被絕密處理了……也許幾十年甚至上百年后，當我們的后代能用更冷靜和全面的眼光來回首這場災難時，他的絕筆信才會被慢慢解密吧?！?/br>
周戎走出大樓，司南背對著他站在臺階下，瞇眼望著天空。

今天天氣很好，蒼穹瓦藍，陽光普照。風從海洋席卷陸地，穿過生機萌發(fā)的曠野和傷痕累累的城市，拂起了司南的后領(lǐng)和發(fā)梢。

周戎走到他身側(cè)，只見廣袤天穹盡數(shù)倒映在那雙琥珀色的瞳孔里，遠方的硝煙漸漸消散以至無形。

司南輕聲說：“再見，寧博士。”

周戎伸出手，司南收回目光向他微微一笑，兩人并肩向遠處走去。

·

2021年初，火種行動初步覆蓋全國。

城市里的喪尸被基本清除，個別重災地區(qū)軍方仍在攻堅。全國六座大型基地的幸存者們被分配抗體和物資，在統(tǒng)一調(diào)遣下開始轟轟烈烈地重建家園。

不久后，基因疫苗問世，迅速在全球范圍內(nèi)普及。

即便被殘留在陰暗處的喪尸咬傷，人們也不用懼怕感染病毒了。

這場災難帶走了全球三十億人的生命，差點就造成了種族滅絕，堪稱人類有史以來最大也是最嚴重的浩劫。然而人類用自己的手關(guān)閉了潘多拉魔盒，將它封存在歷史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