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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青龍圖騰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0

分卷閱讀50

    過薄霧,漸漸由遠(yuǎn)而近,映出馬匹上男子挺拔的身影。

他年歲約莫二十左右,膚色微深,輪廓堅挺,眉眼形態(tài)鋒利明亮。時下漢人男子很少有他這么挺直的鼻梁,加之嘴唇總習(xí)慣性微微抿緊,令他側(cè)臉線條雖然英俊,卻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肅利。

北方深秋清晨寒冷,他只穿著一件粗布僧衣,似乎全然不覺料峭。薄薄的黑色衣料下肩膀、手臂、背部精壯,隨著馬匹顛簸,微微凸起緊繃的肌rou線條。

一把長劍被嚴(yán)嚴(yán)實實裹在灰白布條中,斜綁在他背上。

——盡管布條因為長途奔波已經(jīng)開裂褪色,顯得破舊又毫不起眼,明眼人卻能看出長劍周圍隱然繚繞的劍氣,如同暗夜之中熒熒青光,散發(fā)著凜然寒意。

馬蹄聲驟停,男子抬起頭。

朱紅大門琉璃檐枋,牌匾上漆金大字透過霧氣,清晰可見。

——謝府。

男子翻身下馬,在臺階下站了片刻,背影如黑色巖石般蒼勁沉默。

直到烏云踏雪終于耐不住性子地打了個響鼻,用嘴頂了頂他后肩,男子才長長地出了口氣,舉步上前扣了扣門環(huán)。

少頃側(cè)門吱呀出聲,門房探出頭來,恭恭敬敬揖了揖手:“這位爺是……”

“在下求見此間主人,煩請通報?!?/br>
門房上下打量了男子一眼,見他通身落拓卻形容悍利,便也不說什么,只笑問:“敢問您尊姓大名,可有拜帖?”

男子略一遲疑。

隨即他緩緩解下背后長劍遞給門房,沉聲說:“這就是我的拜帖……”

頓了頓他又道:“在下免貴姓單,單名超?!?/br>
門房滿心疑慮,但也沒表現(xiàn)出來,欠了欠身便掉頭去了。片刻后側(cè)門再度打開,這次出來的卻是個約莫二十多歲緋紅紗裙的侍女。

單超微微詫異,只聽侍女從容道:“郎君請隨我來。”

這是單超第二次踏進(jìn)謝府。

諷刺的是,這長安城中炙手可熱數(shù)一數(shù)二、每日訪客無數(shù)車馬云集、官階稍小些都欲窺其門而不得入的謝府,單超一介布衣平民,卻兩次都是從朱紅正門中進(jìn)來的。

這時天色還太早了,花園中空氣寒冷清新,小徑上青苔白霜濕滑;抄手游廊兩側(cè)勁竹蒼翠,廊下青玉盆中開滿了大朵大朵的各色菊花。那侍女身姿極為優(yōu)美,卻只默然不語在前面帶路,穿過一道垂花簾一道月亮門,遠(yuǎn)處淅淅瀝瀝的鳥鳴中,終于傳來了溫水汩汩而過的從聲音。

單超打量周圍,發(fā)現(xiàn)這竟然是謝府內(nèi)院。

侍女驀然站住腳步,福了福身:

“統(tǒng)領(lǐng),單郎人帶來了?!?/br>
單超愕然頓住。

只見前方花園中用白玉砌了一方溫泉,此刻裊裊冒著熱氣,而謝云正背對他坐在里面!

“嗯,”謝云隨口道,聲音帶著慵懶的沙?。骸吧喜??!?/br>
侍女一聲不吭去了,單超身體僵硬地站在了原地。

從他的角度,只能看見謝云靠在溫泉邊,長發(fā)隨便綁成一束垂在外面,水面上只露出一截削瘦結(jié)實的肩膀。清晨天光昏暗,看不出后肩那片皮膚和漢白玉池壁哪個更晶瑩,單超倉促移開了視線。

“來干什么?”謝云懶洋洋問。

“……”單超喉結(jié)上下滑動了一下,半晌沙啞道:

“我想既然天大地大,隨便我去,那長安謝府自然也是能來的,所以……”

謝云卻打斷了他,“你也能回漠北?!?/br>
單超腦子里有些混亂,目光無所適從,甚至連舌根都感到略微發(fā)麻。

這感覺實在是太怪異了。

他不引人注目地咬了下舌尖,鐵銹味彌漫開來的同時,刺痛終于讓整個人神智都清醒了過來。

“我一路從江南北上,入郭出城不需文書便能放行,沿途時時有人接應(yīng),夜晚投宿時甚至有人喂馬?;慕家巴馀紶栕咤e路,還能看見禁衛(wèi)軍留下的馬蹄和路標(biāo),紅繩系在樹上指向官道,順著它直接就能來到長安外郭城前……”

單超頓了頓,沉聲道:“所以我想,應(yīng)該是有人希望我來京城的?!?/br>
謝云終于笑起來,轉(zhuǎn)過頭嘲笑般望向單超,熱氣蒸騰中他膚色幾乎透明,而眼睫卻因為掛滿了細(xì)小水珠的緣故顯得格外深黑:“自作多情。你去長江投水或去漠北上吊也沒人會攔著你?!?/br>
環(huán)佩叮當(dāng)作響,剛才那緋紅衣裙的侍女領(lǐng)著幾個小丫鬟,捧著茶水點心和金盤浴巾等物過來了。

那點心根本認(rèn)不出名目來,只見每三個擺在一盤,粉白晶瑩青瓷玉碗,精致得猶如花瓣,乍看之下都認(rèn)不出是吃的。茶水倒是翠綠可人又清冽甘醇,單超正覺口干舌燥,連喝了兩三碗才止住,抬眼一看只見謝云已經(jīng)從浴池里出來了,正將寬大柔軟的白布衣袍唰然披上,隨手把浴巾丟給侍女。

“一路上有什么感想?”謝云問。

單超從他的背影上移開目光,盯著茶碗底下鮮綠潤澤的嫩葉:“……想了很多,但主要只想通了一件事。”

“哦?”

“那天在慈恩寺中……”

邊上大侍女揮了揮手,將小丫鬟們遣散了下去。

“……劉閣老府上祖?zhèn)餮┥徎ú⒎翘撗裕_實是有的,只是被盜走了。而第二天有毒的酸果湯共有三個人喝,你跟太子都毒性發(fā)作,只有我沒事,并不是因為我喝得最少?!?/br>
單超緩緩道:“——乃是因為劉閣老府上那朵雪蓮花,是被我吃了的緣故?!?/br>
溫泉邊的小榭里有張榻,侍女鋪上白狐裘作墊,謝云看都沒看單超:“哦,你上哪兒吃的?”

“頭天深夜中正大街,你給了我一碗熱茶,想必雪蓮花就溶在水里吧。至于什么金燕樓的頭牌花魁,根本就是你……”

“人想得多活不長?!敝x云打斷了他:“有空惦記花魁,不如琢磨點有用的東西?!?/br>
這簡直強(qiáng)詞奪理,完全只是不想聽單超下面問為什么。單超嘴角微微一扯,從善如流道:“是,我沒想花魁,想的是師父你——”

“……想我什么?”

這次終于輪到謝云意外了。單超瞇起眼睛,瀟灑地舉了舉手中的玉杯:“我在想,師父你金堂白馬、安享風(fēng)流,那當(dāng)年在漠北苦寒之地一待數(shù)年,其實心里也煎熬得很吧?”

謝云失笑,繼而抬手隔空點了點單超。

那個動作很玩味,似乎有點既不甘心又無可奈何,還有點訓(xùn)斥的意思,單超頓時感覺到一絲微妙揚(yáng)眉吐氣。

然而他這口氣還沒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