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級還是開印之力都比楊妙容強(qiáng)太多,而且他下手明顯也非常狠,只是必須顧忌楊妙容性命,才會屢屢被壓制住。他緊握著龍淵劍柄的掌心滲出了濕意。謝云很明顯不想讓外人插手,是不是再觀望片刻?“吼——!”就在這遲疑的片刻間,白龍仰頭發(fā)出憤怒痛苦的咆哮,龍鱗混合著玄黃之血撒了下來。楊妙容仿佛無法承受那透支生命般的痛苦,收回了緊緊掐住謝云咽喉的手,用力按住了自己的耳朵!謝云嗆咳兩聲,翻身而起,一肘把她打得頭向后仰去。楊妙容仰天摔倒在地,剎那間似乎終于喪失了意識。謝云伸手撩起頭發(fā),從后衣襟抽出了什么,就要往她太陽xue上扎。那其實是一根細(xì)不可見的毫針,在謝云布滿血痕的手指中微微顫抖,發(fā)出微渺的金芒。然而就在這時,救人心切的北衙禁軍終于抓到了機(jī)會,大吼:“放箭——!”單超驟然回頭吼道:“住手!”無數(shù)利箭穿越松林,白龍發(fā)出驚天動地的吼叫,更多碎鱗如暴雨般當(dāng)空而下!楊妙容與白龍一脈相通,登時從短暫的昏迷中清醒過來,揮手將謝云手中的定魂針打飛了出去!這一變故簡直猝不及防,謝云根本來不及作任何反應(yīng),楊妙容就怒吼著起身撲了上來。她雖然還是人,卻如同一頭因為頻臨絕境而異常孤狠的上古兇獸,謝云根本無法在不傷及性命的情況下壓制住她。更可怕的是白龍因為受到刺激,扭動翻騰得更加劇烈了,長長的龍尾一掃,竟然把十?dāng)?shù)個侍衛(wèi)當(dāng)場掀飛。慘叫聲此起彼伏,很多人摔倒在地,頭破血流,當(dāng)場就暈了過去。馬鑫把帝后及太子護(hù)送出林苑,在地面的搖撼中沖了回來,迅速組織起北衙禁軍的包圍圈,聲嘶力竭道:“放箭,繼續(xù)前壓!全體壓上!”單超抓住他喝道:“不行,讓謝云自己去處理!”馬鑫一拳把單超打得側(cè)身,揪著他的衣領(lǐng),布滿血絲的眼睛狠狠盯他,咬牙道:“我眼里只有統(tǒng)領(lǐng)一個,那女的是誰,我怎么知道?!她害得統(tǒng)領(lǐng)將來要被東宮黨問責(zé),我還得顧及她的性命不成?!”單超登時啞然,馬鑫振臂一呼:“放箭!”又一輪箭矢密密麻麻穿過空地,有的撞在堅硬的龍鱗上彈落在地;有的扎進(jìn)了傷痕累累的龍身,令白龍憤怒得無以復(fù)加,整塊大地都劇烈震動起來。就在這個時候,青龍突然迅速游來,一圈圈裹住了白龍的身體,將它整個護(hù)在了自己懷里!北衙禁衛(wèi)震驚松手,馬鑫呆住了。不遠(yuǎn)處,楊妙容滿身是血,抓住謝云的衣襟把他按在了樹干上。“……妙容,”謝云低沉而沙啞地道。謝云頭上的血正浸透鬢發(fā),順著蒼白的臉頰流淌下來,直至下頷匯聚成一縷。這幅模樣讓他看上去有一點狼狽,但目光平穩(wěn)、鎮(zhèn)定而有力,直直望進(jìn)了楊妙容癲狂的眼睛里。楊妙容瑟縮了一下。她已經(jīng)神智混亂以至于崩潰了,但眼前的謝云卻并不讓她感到恐懼陌生,相反還很熟悉,確實是她潛意識深處朝夕相處了大半年的人。“沒關(guān)系的,妙容,你只是病了?!敝x云深深喘了口氣,問:“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遇見的樣子嗎?”楊妙容尖利的手指深深扎進(jìn)謝云衣襟里,神情中的兇狠尚未褪去,似乎又有些躊躇和猶豫。“涼州關(guān)山腳下的驛道上,我?guī)е约旱氖窒禄鼐?,馬隊后長長一排囚車關(guān)押的全是朝廷欽犯。你突然從山上下來,攔在車駕前,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叫我出去拜見你……”“我在車?yán)飭?,為什么我要下去拜你?你說是因為我們有緣?!?/br>謝云的陳述溫和而又不疾不徐,不遠(yuǎn)處單超臉色卻突然變了,衣袖下手指不易為人察覺地發(fā)著抖。——那是八年前他在慈恩寺門前,再次遇到謝云的時候。宿命循環(huán)往復(fù),回到再次開始的那一點,然而故事的主角卻已從他換成了另一個人。“當(dāng)時我說,若是相見即算有緣,那這天下有緣的人就多了,不見也罷。結(jié)果你就急了,說:‘你是隱天青,而我是正印,你見了我,怎么能不拜?’”謝云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帶著專注的鼓勵,望著她問:“當(dāng)時我怎么回答你的?”楊妙容久久沒有回答,視線倏而渙散,倏而聚焦。松林中空氣仿佛被緊繃住了,北衙禁軍個個持弓在手,卻又不敢輕易動作,場面如同凝固般僵持。忽然林苑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戴至德、張文瓘等東宮派系重臣匆匆而至,帶著更多侍衛(wèi)圍了上來。好不容易有些安靜下來的楊妙容被那聲響所刺激,又有些焦躁不安起來,幾次想回頭去看。謝云不失時機(jī)地喚了句:“妙容?”——謝云的聲音天生就低沉富有磁性,雖然通常十分堅定冷凝,但柔和下來的時候就極其的動人心弦。楊妙容喘息片刻,視線終于又轉(zhuǎn)向了他,只聽謝云重復(fù)問:“當(dāng)時我怎么回答你的,還記得嗎?”“……”楊妙容干裂出血的嘴唇闔動了下,但沒有發(fā)出聲音。“我說,雖然我這輩子從不信什么氏族什么正印,但看在你是個小姑娘的份上,還是下車去見一見吧。”謝云停了停,微笑道:“這一見,就讓你從西北跟到長安了。”楊妙容眉宇間的戾氣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絲恍惚。“你不想被束縛在家里重復(fù)祖祖輩輩千篇一律的生活,想見識萬國來朝的長安,還想去煙花三月的東都洛陽看看。但你在塵世間其實也不開心,這畢竟不是我們的地方。這其實……并不是我們應(yīng)該在的地方。”最后一句話已近乎于耳語,謝云抬起手,楊妙容下意識避讓了一下,但他的指尖還是輕輕從她臉頰劃了過去。“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不該讓你跟上來的?!敝x云聲音里有一點悲哀,輕輕地問:“我把你送回涼州去,好嗎?”楊妙容囁嚅片刻,緩緩松開手,一步步退后。她的眼睛一直注視著謝云,似乎終于從噩夢中蘇醒,神智慢慢在那雙眸底閃現(xiàn):“謝……云……”就在這個時候,包圍圈外戴至德疾步而至,平地爆發(fā)出厲吼:“圣上口諭,東宮太子重傷,現(xiàn)立刻絞殺兇龍,欽此——”東宮侍衛(wèi)軍齊刷刷搭起弓箭,謝云猝然回頭:“不要!”但一切都已無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