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都不在。

    但餐桌上的菜并沒有因人數(shù)而減少。

    倪mama見她回來，一邊解圍裙一邊笑著招呼：“回來了？快放包，洗手吃飯?！?/br>
    倪歌乖乖應(yīng)聲：“就來。”

    因為人少，倪家的餐桌總是很沉默。

    倪mama是自由職業(yè)，婚后全職幫倪爸爸照料后方。盡管她孱弱柔軟又有偏心哥哥的嫌疑，但倪歌很喜歡她。

    “糖醋里脊很好吃。”于是倪歌軟聲指出，“不是很甜，也不會覺得膩。”

    倪mama顯然很開心：“那就多吃一些?！?/br>
    “好呀?！?/br>
    頓了一下，mama問：“倪倪，你今天是坐容家的車回來的？”

    “嗯?！?/br>
    “你哥哥最近很忙嗎？”

    “我覺得……挺忙的?！?/br>
    “你長大了?！眒ama溫柔地提醒，“倪倪，不要總是麻煩鄰居?！?/br>
    倪歌的動作停了停，“好?！?/br>
    晚飯過后，她上樓洗澡，然后照常做作業(yè)、背書。

    爬上床，盯著天花板，卻怎么也睡不著。

    第七次入睡失敗之后，倪歌有些沮喪地爬起來，打開電腦。

    然后輸入：黎婧初。

    噼里啪啦地出來一串詞條。

    “……”

    她一條一條地往下看。

    就像宋又川所說那樣，這位學姐真的得過很多獎，從初中開始發(fā)表散文和，到了高三，獎狀和樣刊都積攢出厚厚一摞。

    最令人驚嘆的是，她文風多變，似乎可以駕馭任何題材。百度出來的樣文，不僅有青春題材，還有類似這種靈異題材。

    “好像確實是很厲害的人，但是……”倪歌茫然地自言自語，“我為什么要查她？”

    下一秒，她的窗戶發(fā)出“砰”地一聲輕響。

    她愣了愣，下意識以為是風。

    然而緊接著，又發(fā)出第二聲“砰”。

    這聲音很輕，卻撞得結(jié)結(jié)實實，像是全心全意地沖著玻璃來，完全不擔心粉身碎骨。

    她愣了愣，又是一聲“砰”。

    倪歌咽咽嗓子，突然非常緊張：“……誰，誰在夜半敲打我窗？”

    窗外當然沒有回應(yīng)。

    而“砰”聲還在繼續(xù)。

    倪歌壯著膽子湊過去，小心地將窗簾掀開一個角——

    昏暗的夜色中，玻璃倒映出她謹慎的臉。而視線上移，能看到一架不停往她玻璃上撞的……

    無人機。

    倪歌：“……？？”

    這無人機是怎樣，人是鐵飯是鋼，它是她的吸鐵石？

    她趕緊給容嶼打電話：“容嶼，你的無人機好像又走丟了?！?/br>
    “哦，小事?！比輲Z不甚在意，懶懶地打了個哈欠，“你先收留它幾天吧，等回了學校再說?！?/br>
    倪歌：“……”

    這到底是一架無人機，還是一條會飛的寵物狗？

    “……行吧?！睊鞌嚯娫挘斏鞯鼗仡^檢查了一遍，確認臥室里沒有見不得人的東西之后，才敢打開窗戶。

    無人機“嗖”地沖進屋，速度迅速減慢，最終安靜地停在地板上。

    倪歌走過去，將它撿起來，用手掌蓋住攝像頭。

    “半夜飛進臥室里……不管怎么想，都覺得很色情?！彼奶帉ひ挘业揭粋€能封口的小盒子。

    正打算將它放進去，手指無意間碰到無人機的腹部，觸到奇怪的凸起。

    倪歌微頓，將它翻過來，露出肚皮。

    然后愣住。

    底下竟然用透明膠粘著兩顆……

    草莓糖？

    ——

    倪歌把無人機和草莓糖都收了起來。

    周末，“厲害的學姐”黎婧初，約著倪歌一起逛商場。

    “我常常聽他們提起你?！?/br>
    ——這是黎婧初今天第三次，重復這句話。

    “我也聽他們提起過你。”倪歌思索一陣，禮貌地道，“嗯……說你作文寫得很好，得過很多獎?！?/br>
    “真的嗎？”黎婧初眉眼彎彎，自然而然地勾住倪歌的小臂，“那我真應(yīng)該早點來找你的，院兒里女生少，我又比你大，是該帶著你多玩玩?！?/br>
    倪歌有些不自在，下意識軟聲謙讓：“不不，應(yīng)該是我?guī)阃娴?，我在這兒住的時間比你長，說不定北城很多地方你都還沒去過。”

    她這話沒別的意思，但黎婧初微不可察地僵了僵。

    微頓，她若無其事地重新起話題：“那你這次回來，待多久呀？”

    “可能不走了，我要在這兒參加高考。”倪歌低著頭幫她挑辣椒，翻翻購物車，“食材差不多了吧，還差什么嗎？”

    “我看看哈。”黎婧初認真地檢查一遍備忘錄，“還差一瓶膠水?！?/br>
    倪歌微怔，沒反應(yīng)過來：“這也是食材？”

    “你怎么這么好玩？這是阿嶼讓幫忙帶的?！崩桄撼酢班坂汀毙Τ雎?，“你這幾年沒回來不知道，我們一直在一起做航模，嗯……因為要準備自主招生。阿嶼可好玩了，他上次得獎還送了我一個小模型，有機會的話你去我家做客，我給你看呀?！?/br>
    倪歌睜著眼愣住，許久許久，才小聲道：“喔?！?/br>
    這副神情落入黎婧初眼中，被她理解成了失落。

    然而事實上，倪歌正在糾結(jié)地想，她懷疑容嶼的模型是批發(fā)的，看誰順眼就送誰……

    因為小時候，他也送過她很多航模。

    不是一個兩個，而是所有——每一個他參加航模競賽之后獲獎的模型，都會被他簽上飛揚跋扈的大名，像贈送勛章似的，送給她。

    那些模型現(xiàn)在還放在她的書柜里，各式各樣的飛機，滿滿地堆了一層。

    倪歌自顧自地低著頭發(fā)呆，完全沒有意識到，黎婧初已經(jīng)牽著她的手，把她帶到了膠水的貨架前。

    下一秒，她毫無防備地，“嘭”地撞上一個后背。

    好硬……

    倪歌下意識捂住腦袋，剛想抬頭道歉，就聽頭頂傳來低低一聲嘆：

    “喲，這誰??？”

    聲線低沉清越，帶著三分漫不經(jīng)心的痞氣。

    倪歌拔腿就跑。

    容嶼眼疾手快拽住她：“道歉啊，不道歉就想跑？你容嶼哥哥小時候就這么教你的？”

    “……對，對不起。”

    黎婧初原本站在貨架另一頭，聽見聲響，探頭湊過來，頓時一臉驚喜：“阿嶼，你怎么也在這兒？”

    容嶼沒搭腔。

    “之前我說要開party，給你發(fā)消息，你怎么也不回？”不過黎婧初被晾慣了，容嶼一直不冷不熱，看起來懶洋洋的，誰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所以她絲毫不受影響，“我剛剛找到你之前要的那款膠水了，你也是來買膠水的嗎？”

    這回他眉梢微動：“嗯?！?/br>
    他今天早上去倪家找倪歌，原本想讓她把自己走丟的無人機還回來，再順帶著，趁機跟她說說話。

    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