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指自己的袖子。

    倪歌微怔，然后快樂地伸手拉住他：“你剛剛，想說什么？”

    “我啊?！比輲Z的語氣又變得懶洋洋，“剛剛想說，那你就不會打個電話叫我，去幫你打架？”

    倪歌噗地笑了：“我如果真把你叫過去，她會不會被你打死？”

    她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像兩輪小月亮。

    容嶼心下一動：“你頭沒事吧？”

    “沒?！眲倓偰帽逑催^，“就看著嚇人，其實(shí)不疼的?！?/br>
    容嶼嘆口氣，想了想，摸摸小羊毛：“其實(shí)我每天……”

    倪歌好奇：“什么？”

    “沒事?！?/br>
    天邊烏云翻滾，陰翳的黑云與夕陽的余暉纏斗，厚重的云層后，投射下清晰的光柱。

    ——我每天去教室門口站崗，不就是為了告訴他們。

    ——你有人罩，也有人撐腰。

    ——

    倪歌回到家才想起來，她忘了問容嶼，羽絨服的事。

    不過……

    算了，不著急，改天再問也一樣。

    晚飯過后，她坐在臥室里寫作業(yè)。期末考快到了，結(jié)合前幾次月測和周測的成績來看，她覺得自己能考得比上次好。

    所以倪歌蠢蠢欲動。

    “倪倪？”她沒寫幾道題，倪爸爸就在外面敲門，“爸爸能進(jìn)來一下嗎？”

    “可以啊，門沒有鎖！”倪歌吼完，還是站起來跑去開門，“爸爸?！?/br>
    打開門，倪爸爸站在走廊里，居高臨下，影子將小女兒整個人都籠罩進(jìn)去。

    “倪倪?！蹦甙职执┲揖臃?，背脊依舊挺得筆直，“我在書房里，撿到了你的期中考成績?！?/br>
    倪歌一愣，眼睛猛地睜圓：“那個是我……”

    不小心落在書房了。

    下一秒，倪爸爸打開折疊的成績單，沒什么情緒地問：“是成績印錯了嗎？你的數(shù)學(xué)，沒有及格？”

    第23章 狂野

    空氣中沉寂三秒。

    倪歌有些緊張地眨眨眼, 小聲：“……沒, 沒印錯?！?/br>
    “來，出來?！蹦甙职窒袷怯行╊^疼, 引她下樓，“去客廳說?！?/br>
    倪歌緊張兮兮地跟著他下樓。

    發(fā)現(xiàn)mama竟然也在。

    “倪歌。”倪爸爸招呼她坐下，擺出講道理的架勢, “是我和你mama，最近管你管得太少了嗎？”

    倪歌不自覺地, 也跟著他挺直背脊：“我有在努力學(xué)數(shù)學(xué)……”

    “數(shù)學(xué)的事先放一放?！蹦甙职謱⒊煽儐螖[在她面前，“我剛剛給你班主任打電話，從她那兒聽說了另一件事, 你在學(xué)校里，跟老師吵了起來？”

    倪歌瞬間睜圓眼。

    “倪歌，成績不好也就算了, 我沒有教過你忤逆老師?！?/br>
    “我沒有……我們只是意見不一致?！蹦吒柁q解, “她戳我腦袋，我都沒有還手?！?/br>
    “沒有還手——”倪爸爸臉上流露出失望, “難道你認(rèn)為，跟她爭吵, 是很正確的事嗎？”

    倪歌突然感到疲憊。

    “倪歌, 我跟你說過很多次, 你已經(jīng)快要成年了，你應(yīng)該學(xué)著……”

    “為什么你從來都不愿意聽我解釋呢？”倪歌難過地抬起頭，打斷他。

    此前無論面對呂蕓還是黎婧初, 她都覺得沒關(guān)系，能溝通就溝通，不能溝通就算了，反正都是無關(guān)緊要的人。

    可面對父母的時候，三言兩語，她就就難過得想哭。

    “我也跟你說過很多次，我不喜歡我的小學(xué)語文老師，她沒有體罰我，但總是當(dāng)著很多人的面罵我，明明我沒做錯什么事，卻總是被指責(zé)。”倪歌說著說著，視線開始變得模糊，“她簡直像個鬼魂，一直陰魂不散地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里，這次作文培訓(xùn)竟然又……”

    “倪倪?！眒ama語調(diào)溫柔地提醒她，“那些事情已經(jīng)過去很多年了，也許等你長大之后，就會覺得你的老師是個很好的……”

    “不會有那一天的！我腦子壞掉了才會去感謝傷害過我的人！”眼淚大顆大顆地滾下來，倪歌用袖子去擦，然后轉(zhuǎn)頭問爸爸，“你們都以為我不會記得，是不是？那位呂蕓老師，小學(xué)時誰給她送禮她就對誰好，我送的賀卡，她連看都不看就直接扔掉；她那時候在班上拿別的同學(xué)父母離婚的事開玩笑，我說她那樣不對，她就讓我滾出教室……我真沒想到高中還會再遇見她，我覺得我沒有打她一頓，真的已經(jīng)很尊重她了。您為什么不問我，老師是不是對我說了什么？為什么一上來就覺得是我的不對？”

    “你……”

    倪爸爸被兩個簡單的問題問得愣住。

    他怔了一會兒，“你小學(xué)的時候，從來沒有跟我們說過這些事?！?/br>
    “我……”倪歌委屈得喘不上氣，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句子斷斷續(xù)續(xù)，“我……說，說過的?！?/br>
    但沒有人信。

    “我從來就沒、沒覺得……那個老師，能對我產(chǎn)生什么不得了的壞影響。但……但是為什么，連你們都不愿意聽我說？”

    父母一起陷入沉默。

    “倪倪，你冷靜一點(diǎn)?！蹦甙职职櫭?，仍然不愿意面對自己的失職，“中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倪歌不想說話了。

    她哭得全身都在抖，慢吞吞地站起來，“那我……我們，都、都冷靜一下，再來談……談這件事吧，爸爸?！?/br>
    說完，她一邊抹眼淚一邊往門口走。

    倪爸爸一開始沒反應(yīng)過來。

    還是倪mama猛然回過神，叫了一句：“倪倪！”

    然后趕緊起身去追。

    但開門的時候，冷風(fēng)攜著水汽撲面卷入，外面已經(jīng)沒有人了。

    ——

    倪歌跑了一段路，速度迅速減下來。

    ——因?yàn)樗┑氖撬潞兔尥稀?/br>
    她從小體寒，比常人怕冷，每年都要提前把加厚的棉睡衣拿出來穿?？刹磺傻氖牵裉烊胍怪笙铝它c(diǎn)兒小雨，她的身上厚厚的毛毛被水打濕，迅速貼到身上，像拖著沙袋。

    “……”綿羊姑娘耷著濕漉漉的毛，在訓(xùn)練場旁找了個石墩，沮喪地坐下。

    不知道能去哪兒。

    出門時本來想得好好的，去哥哥的公寓避避風(fēng)頭?？膳艹鰜聿畔肫饋恚咔鍟r根本就不在北城。

    倪歌難受極了，在石墩旁蜷成團(tuán)。

    她這樣子連大院兒都出不了……一定會被崗哨攔住，然后直接卷成團(tuán)扔回家。

    倪歌想著想著，又想哭了。

    雨下得不大，淅淅瀝瀝的，一片朦朧的水霧里，少年的喊聲由遠(yuǎn)及近：

    “倪倪……”

    “倪倪？”

    倪歌的耳朵微微一動。

    然后就聽見……咣啷咣啷開垃圾桶的聲音？

    倪歌：“……”

    容嶼打著手電撐著傘，挨個兒挨個兒地開垃圾桶，每掀開一個蓋子就神情嚴(yán)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