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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窄小的店面格格不入。賣餛飩的是一家三口,夫妻一人包、一人煮,孩子便吆喝端碗。這男孩兒生得眉清目秀,給淮君將餛飩端去時被捏著臉調(diào)戲了一番。見此,顧青行不免有些嫌棄,又“嘖”了一聲。淮君應(yīng)聲回頭,笑著招手,“喲,小屁孩,也來吃餛飩呀?”顧青行差點(diǎn)沒直接把他的碗掀了。梁子就這般結(jié)下,很快天上地下便傳開了:淮君和戰(zhàn)神有仇,淮君和戰(zhàn)神一見面不是動口就是動手。到后來演變成:求求你們誰去把戰(zhàn)神收了,淮君多好一個人啊,咱們不能眼睜睜看他被欺負(fù)。搞得顧青行十分無言,恨不得天天上門去揍淮君一頓。就這樣雞飛狗跳過了不知多少年,百無聊賴的眾神舉辦了一次結(jié)緣會,會上月老準(zhǔn)備了一根紅繩。紅繩分兩端,有情人各系一端,便可一世相好,和美無憂。結(jié)緣會上淮君被灌了不知多少酒,待他身形不穩(wěn)了,眾人起哄拿來紅繩,將一端系在淮君小指上。淮君手肘撐在案上,手掌成拳托著臉頰,安安靜靜地笑看他們吵鬧。對于那一端系在誰人手上,言語上毛遂自薦的人多,但真正敢行動的卻沒有一個?;淳娜司壧茫蕾p他的仰慕他的傾心于他的不可計數(shù),他也似是個多情人,但這么多年來,但凡有心的,都能看出那情只是浮于表面。他戲于花間,卻片葉不染;熱愛紅塵,卻足履清潔。多情是他,無情也是他。待眾人停下交談,淮君垂眸擺手,玩笑道:“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和我好,那不如我自己和自己好,否則多可憐。來來來那一端給我,我自己給自己系上?!?/br>紅繩因了他的動作從月老手中滑落,輕輕緩緩幾度彎折,最終墜于云端。淮君慢條斯理地把線拉出來,沒想到還拉出來個人……是臉色比茅坑里的石頭還臭的顧青行。再一看,紅繩的那端竟然系在了他的指頭上。“你是腦子里只剩下漿糊了嗎?”淮君拍案驚道。顧青行面無表情:“它自己跑來的。”眼見著嘴炮就要變成實打?qū)嵉膔ou搏,月老忙不迭去勸架,“這紅繩有靈,說不定兩位真是彼此緣定之人。”淮君和顧青行異口同聲:“不可能!”有人出來打圓場:“既然兩位都不肯,那便下凡輪回一世,就當(dāng)渡個情劫,解了便是?!?/br>紅繩只有一世效力,這是最好的解決之法。兩人互看了眼,又紛紛扭開腦袋,僵持半晌,終是同意。走出天門,封去記憶,干干凈凈下凡去,投胎成為嬰孩,歲歲年年緩慢成長。但淮君沒有。成為凡人后,他第一次見到淮君是在十二歲生辰上,這人翻進(jìn)院墻,先是有些嫌棄地打量他一番,然后遞了一枚玉佩給他。“算是生辰禮物吧,十二是個圓滿的數(shù)字,圓則缺,滿則虧?!彼脑捓锊刂环輫@息。那時的顧青行聽不出來,淮君走后他生了一場病,便覺得這人晦氣無比,令人生厭,就連那枚玉佩……哦不,最終那枚玉佩還是被他倔強(qiáng)地戴在了身上。討厭歸討厭,但不是那種打心底的厭惡,更多的是生氣。他不知自己為什么氣,可能是氣他來得太慢,走的太快。十三歲那年,顧青行家中變故,玉佩為他擋了一災(zāi)破碎,爹娘橫死,他成了無人要的孤兒。那時天下著大雪,淮君執(zhí)傘而來,把他從岔路牽走。淮君成了他亦師亦父亦友之人,教他管他縱容他,但十八歲生辰一過,就又把他丟出了門。理由是:兒子你都這么大了吃得太多你爹養(yǎng)不動了自己出門找吃的吧。顧青行氣得擼起袖子和他打了一架,明明是這人一日不下七八頓飯,怎么就成了他吃的多了?找理由也不知道找個好聽點(diǎn)的,譬如出門長長見識,譬如到外面去練練膽量。這五年里兩人時常打架,起初顧青行是單方面挨揍,后來能打個平手,再后來……他發(fā)現(xiàn)淮君其實不太擅長兵器。這次淮君直接使術(shù)法把他轟出了門,少年人氣性大,劍往地上一撐,抹了把臉踹了一腳門前石階,帶著一肚子氣走了。就這樣過了兩年,期間他從未收到淮君寫來的一封書信,也從未向淮君傳過一封,但那枚碎了的玉佩被他找來上好的工匠修復(fù),日日夜夜帶著。江湖人心中總是帶著幾分俠情,是以,當(dāng)顧青行看見有官兵毆打老人時,沒多少猶豫便拔劍相助,和他的劍光同時向那幾個官兵打招呼的,還有一道雷光。緊接著,顧青行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小凌之,對于這種人呢,火候應(yīng)該再加幾分,但也不需要你使出十成十的力,八成便好,將他劈得外焦里嫩、喊不出娘。”“那師父我再來一次成不?”顧青行循聲望去,只見一個青衣人正提溜著個只有半條腿高的小屁孩衣領(lǐng),他們倆站在街的那頭,小屁孩手上還殘留著雷光。他跟了淮君那么多年,對于淮君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物,總歸是有幾分了解。七年來淮君的面容從未有過變化,他夏不生汗、冬不畏寒,高樓隨著他指尖輕點(diǎn)便起,清風(fēng)一個響指既被他喚來。淮君要么是個神仙,要么則是個已有成就的修士。他曾纏著淮君教他法術(shù),但這人無論如何都不肯,而現(xiàn)在,這個小屁孩叫淮君師父。“再來一次他們就完了?!被淳龖醒笱笮α艘幌拢垌p垂,然后揉了揉這小屁孩的腦袋。“那師父我們?nèi)コ钥绝啺?!”小屁孩道?/br>“不去,昨兒才吃了,有點(diǎn)膩。”淮君道。小屁孩臉色登時變了,眼淚包在眼睛里搖搖欲墜,“昨天你把一整只都吃光了,連一滴醬都沒留給我,當(dāng)然膩了!”淮君聳著肩轉(zhuǎn)身:“喝點(diǎn)粥好了,蝦蟹粥就不錯?!?/br>小屁孩哇的一聲哭出來,抱著淮君的腿一屁股坐在地上。顧青行看得心煩。自然,他小時候沒少被這樣對待,但奈何他擅長收斂表情,習(xí)慣把所有事情吞進(jìn)肚子里,所以從未如此失態(tài)過。淮君傾身揪住小屁孩衣領(lǐng),把他當(dāng)成個物件拎著走,顧青行遲疑片刻,終是提劍跟上去。他們住在靠近城墻的一戶院子里,小屁孩因為沒吃到想吃的便拿隔壁院子里的樹撒氣,過些時候淮君出來將他拎回去,順帶還給他擦下屁股,把隔壁的樹復(fù)原。顧青行忍著火待到淮君出門后才去找那小屁孩,他對家里來人見怪不怪,指了指門前搖椅讓顧青行坐那等,顧青行沒動,而是微微低頭冷聲發(fā)問:“你是他徒弟?”小屁孩點(diǎn)頭。“什么時候拜師的?”“忘了……不過我覺得好像很久啦!”顧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