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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把手中的傘雙手呈上。他謙恭有禮,林大爺接過傘道謝后,道,小言染了風(fēng)寒,正在休息,就不便見諸位了。魏連朔本來遠(yuǎn)遠(yuǎn)站著,一聽此言,心里急了三分,跨步上前拱手道,我乃穆言同窗,一直未曾上門拜訪多有得罪,如今穆言抱恙,還望林老爺通融,容我去探望片刻。林大爺是個(gè)心直的主,見他們誠心誠意便不疑有他,帶他們?nèi)ハ蚶镂荨?/br>小言,有人來看你了。魏連朔推門進(jìn)去,穆言正躺著休息。他身量偏小,雖已束發(fā),許是關(guān)鍵的兩年里時(shí)常挨餓,竟未曾像一般男孩子一樣生長。臉也是一張清秀素白的臉。魏連朔見他整個(gè)包在厚重的被褥里,只露出一張乖巧的小臉,雖面色蒼白,仍覺砰然心動(dòng)。穆言緩緩睜眼,看見坐在床邊的魏連朔,以為自己是著了夢魘。魏連朔見他揉揉眼睛,再眨巴兩下,便知道他是沒醒過來,他開玩笑說,怎么?這才一日便不記得我了?聽他開口是渾然有力的男聲,穆言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他微微縮了縮肩膀,道,你如何在這里?我自然是走過來的。穆言聽他開始含糊其辭便不欲理他,轉(zhuǎn)過去閉上眼。魏連朔卻忍不住逗弄他,叫你昨日跑的那樣急,到頭來還是自己吃苦了吧。穆言心里氣哼哼的想,這人倒是慣會顛倒是非,明明是他無禮在先。魏連朔又道,你還記得我的名字么?穆言?魏連朔。穆言無聲的念了一遍。魏連朔見他不理,心里逗弄之意越漸升起,他緩緩的低頭,靠近那只躺著的小腦袋,一字一句道,我是魏連朔。穆言不曾料想他如此膽大妄為,他瞪大了眼睛看向魏連朔,只見他微微笑著,眼底的戲謔確實(shí)怎么都瞞不了的。穆言正欲辯解,一股藥香飄進(jìn)屋里,是林大爺端了藥來了。穆言怕苦,年幼時(shí)吃藥能鬧翻整個(gè)穆府,他爹娘只好把蜂蜜混在湯藥里熬煮,吃完必然有一顆甜甜的麥芽糖候著。可惜,父母早逝,林大爺收留了他已是不易,他無論如何再做不出那任性的舉動(dòng)。魏連朔卻將他皺著的眉頭看盡了眼底。他示意阿六過來,耳語兩句,阿六轉(zhuǎn)身出去了。阿九見林大爺行動(dòng)多有不便,便從他手里接過了藥碗,看向魏連朔。魏連朔心里稱贊阿九的機(jī)靈,他接過藥碗作勢便要喂穆言。穆言被他突兀的動(dòng)作嚇的往后一偏。這時(shí),阿六回來了。只見他手里握著一個(gè)油紙包,緩緩打開,麥芽糖的黏糯氣味立即飄散開來。穆言眼睛一亮,卻見魏連朔挑眉看他,好似若他不給他喂,他就吃不到那香甜的麥芽糖了。魏連朔看他表情便知他心中掙扎不已,到底不想讓他太過厭煩自己,招手讓身后的阿九來喂他。自己又悄悄執(zhí)了一顆麥芽糖,靜候身旁,待他喝完最后一口藥,趁機(jī)遞到他唇邊。穆言一時(shí)未反應(yīng)過來,就著魏連朔伸過來的手張嘴吃了。第5章心未明等魏連朔一行人走后,穆言把頭埋進(jìn)了被子里。他總覺著唇上還殘留著魏連朔手指的觸感。原來魏連朔給他遞糖時(shí),是捏著兩頭的,他便避無可避的碰到了他的手指。許是他燒并未全退的緣故,他竟覺得那手指是帶著涼意的。這邊魏連朔心底也是萌動(dòng)不已,少年溫暖柔軟的唇,細(xì)弱的身骨和清秀的臉頰,不可否認(rèn),他心動(dòng)了。少年人的感情總是來的濃烈,像秋日里強(qiáng)勁的寒風(fēng),只肖片刻,地上已落滿枯葉。然而之后呢,冬夜降臨,春日華發(fā),便又是新一年的輪回了。穆言休息了一整天,傍晚的時(shí)刻起身去灶房檢查材料。連日的陰雨讓曬好的桂花干沾了濕氣,他想著改日還是得去再進(jìn)點(diǎn)新貨。林大爺見他又開始忙活,說小言啊,再休息一天吧。穆言知他是心疼自己,便擠出一張笑臉答道,不礙事的。林大爺勸他不過,搖搖頭便去歇息了。次日清晨,穆言又是天未亮就起。生火,燒水,制糕。再溫好早飯。一個(gè)時(shí)辰后,他背著竹筐出了家門。對面賣豆腐的王二見他出門,說,小穆又來做買賣了,身體好了沒。穆言微笑頷首,說好多了。說著他便放下背簍,取出兩塊溫?zé)岬墓鸹ǜ?,包給王二了。王二也沒客氣,只說,今天的豆腐特別嫩,給你留一塊,待會兒回來拿。穆言又把背簍背好,道了一聲謝便向東街走去。一路走過來,自然遇到了許多熟人,打鐵的李壯,補(bǔ)鞋的張大娘,那米鋪錢爺爺?shù)男O女硬要纏著他陪她玩,被他爹訓(xùn)斥了一頓,坐在地上撒潑打滾,他爹見她哭的可憐,又無奈的抱起她輕聲哄。他想起了自己已經(jīng)過世的父母,只是他已習(xí)慣了這種無言的思念。從背簍里摸出幾塊桂花糕,仔細(xì)包好放在柜臺上,轉(zhuǎn)身走了。這日的桂花糕賣的很快,沒走到平日一半的路程,背簍已不剩多少重量。他想著今天也許能早些回去,做一頓可口的午飯,卻聽得身后傳來一聲呼喚,穆言扶著背簍轉(zhuǎn)過半個(gè)身子,看見魏連朔站在橋下。他錦衣華服,氣質(zhì)不凡,身后又是那兩名陪讀小童,一看便知是富貴人家的小少爺。穆言手扶著自己的竹筐,心道難成同路人,不欲多言,轉(zhuǎn)身便要走。魏連朔急了眼,三兩步上山扯住他的衣袖心道,我便這么入不了他的眼?然這份委屈終究埋在了心底,他好歹做出一個(gè)笑臉,說,怎的見著我便要走?穆言不去看他,扭著頭道,多謝魏公子昨日病中探望,然我只是那賣糕小販,公子自有錦繡前程,道不同不相為謀,公子權(quán)且放過我吧。他這一番話說的頭頭是道,聽在魏連朔耳里卻覺得刺耳無比。我一番真心實(shí)意心悅于你,見著你便覺得心喜,你卻避我如避那洪水猛獸。魏連朔是被人哄慣了的,哪里受過這等冷遇,他竟如那總角小孩一般推了穆言一把,負(fù)氣跑了,兩個(gè)小童也顧不上跌坐在地上的穆言,急急道了聲對不住就跟著走了。第6章因未現(xiàn)若不是那接連不斷的雨水,穆言也許不會坐在墻角聽書,也許不會遇到那魏小少爺。也就不會有羈絆。可知,世事是有因果的。沒有無緣無故的因,更沒有無疾而終的果。世人萬千,山水相逢,花開有時(shí)。那日橋頭的相遇,穆言終究是強(qiáng)行當(dāng)做了插曲。他自從被趕出來,就知道自己在這世上從此是一人了。風(fēng)里雨里,須得自己行走,再?zèng)]有一碗攙了蜜糖的藥,也沒了苦盡甘來的甜。只是,那日的麥芽糖終是住進(jìn)他心底了。那日,魏連朔回去后便悶悶不樂,一頭扎進(jìn)了屋子里拿各種器物撒氣。他是魏府的小少爺,魏老爺老來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