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回答：“孩兒去方家了。”

魏夫人一拍桌子道，你還敢說謊。

魏連朔不答，她稍稍平息了情緒后繼續(xù)說，“重咥，你還小，莫要被一些人遮住了眼，便不知道那山外有山。”

“這事現(xiàn)只我知曉，若是被老爺聽到些風(fēng)聲，你且不說，那穆公子肯定是要吃些苦頭的。你愿意害他？”

魏連朔本是不應(yīng)，聽見穆言的名字卻忍不住開了口：“娘親，孩兒沒有干那些傷天害理之事，為何您要如此逼迫?！?/br>
魏夫人聽了他這話倒是笑了：“重咥，你讀了這些書都盡數(shù)喂狗了么？哪位圣人之言要你去貪圖斷袖之癖了？”

“自乾坤開辟，乾道為陽，坤道成陰。這是天理，老天為你立下的規(guī)矩，難道這天地都要容不下你了？”

“母親言重了，孩兒只是遇到了心動之人，”他跪著嗑了個頭，“請母親理解?！?/br>
魏夫人起身，從他身旁走過，并不應(yīng)答。

她說：“重咥，以后你就會知道我是為了你好。”

言畢就讓仆人們關(guān)上了門，“沒有我的吩咐不許放少爺出來?！?/br>
已經(jīng)是第四天了。

魏連朔躺在床上，阿六端來的飯菜在一旁放著，食物的香味兒刺激著他的味蕾，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屈服。

他不是能哭的少女，不能用一場哭鬧來發(fā)泄情緒，何況動靜太大，魏老爺肯定會發(fā)覺。他只能選擇這樣單純的方式。

阿六再次進(jìn)來，端走已然涼透的食物，他看著這幾天魏連朔迅速消瘦下去的臉頰，心里難受的緊。

少爺雖然有時嬌縱，但對待他們從來都是真心實(shí)意的，這些日子來，他與穆公子之間的離合自己也不是沒看在眼里，少爺擔(dān)起背簍與穆公子一起賣桂花糕的身影他還記得，那分明是有情的一對人啊，可惜，阿六心里泛酸的想，要是穆公子真的是姑娘那該多好啊。

“少爺，”阿六站在床頭，想扶他起來，魏連朔卻偏過了頭，阿六哽咽著說：“少爺，您這是何苦。”

“您這樣作賤自己，穆公子知道了該有多心疼啊?！?/br>
魏連朔緩緩睜開眼睛，他幾日未進(jìn)食，乏力的很，幾乎連說話的力氣都要沒了，他看著阿六，輕輕的說：“不要告訴他?！?/br>
次日，魏夫人終于來了。

看著床榻上瘦了一圈的人，她心里比誰都難受。她平素最寵這個小兒子，就連他兒時頑皮被魏老爺責(zé)罰，都是她護(hù)著的。

他十歲那年，得了重病，一直發(fā)燒昏迷，也是她寸步不離的守在床邊，待他醒來時的那聲娘，喊的她登時就落了淚。

“你到底要我如何呢，重咥。”

魏連朔緩緩張口，她把耳朵送到他嘴邊，只聽他費(fèi)力地念了兩個字，“穆言?！?/br>
唉。

“好。我答應(yīng)你，你可以去見他。只是，有個條件?！?/br>
聽魏夫人說出的話，魏連朔心里一喜，差點(diǎn)就要蹦起來，被她按住了，魏夫人繼續(xù)說：“兩年后，你去參加鄉(xiāng)選，考中后就要與許小姐成婚?！?/br>
魏連朔兀地的一呆，下意識地就要拒絕，只聽魏夫人說：“這是我最后的底線了?！?/br>
魏連朔猶豫了片刻，微微點(diǎn)了頭。

來日方長，先過去眼下這關(guān)，到時也許會有其他變數(shù)。

第24章留酒香

自回了林家后，穆言想過要重新做起桂花糕，魏連朔憐他辛苦，只說不許，這件事也就這么耽擱了下去。

魏府的課程沒再開了，溫云開依舊在京城，方見信也不知是抽了什么風(fēng)，平日吊兒郎當(dāng)?shù)娜?，竟然跑去了京城的國學(xué)堂。魏連朔又重復(fù)起了早上去學(xué)堂學(xué)習(xí)的生活，下午的時候他可以有空余的時間去西街。

魏夫人自那天起后，對他的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是如果過了時他還未歸，魏夫人就會差人來。幾次過后，穆言先不好意思了，用過晚膳后就催著他回家了。

時間像白云，在西城的上空俯身掠過，輕柔的，緩慢的，仿佛看不出移動，然而在你再次抬頭的時刻，它已經(jīng)遠(yuǎn)去了。

只留下靜靜的，不發(fā)一言的天空，像一株停止生長的植物，凝視著這座小城。

秋色從北來，又往南去，最終被皚皚白雪層層覆蓋。

新年過后，春暖江洋，魚群在水里翻騰，雁回北方。

就像是葉落歸根，來年又從地下，從樹枝上冒出新芽。

這是一年又一年的輪回。

人們在這樣的輪回中成長，歡笑，哭泣，重回，圓夢，破碎。

又一年冬雪降落，大地春生的時刻，魏連朔和穆言雙雙啟程去了京城，參加在國學(xué)堂舉行的最后一場考試。

幾天的顛簸，終于到了燕城。

已經(jīng)此處待了幾年的方見信毫不含糊的當(dāng)了東道主，大手一揮，他院落里東邊的房間歸了他倆，從吃到住全都算作他的。

穆言還有些拘謹(jǐn)，覺得不太好，魏連朔卻寬慰他，盡管吃，那家伙最不缺的就是錢。

說起來，方見信是在國學(xué)堂旁邊的巷子里弄了一處住所，他來這里快三年，儼然將燕城里一切玩樂處摸的清清楚楚的。當(dāng)晚就帶著他倆去了一個有名的閣樓。

烤鴨是當(dāng)?shù)孛?，這攬?jiān)聵鞘前倌陚鞒欣系辏谶@幾日全國學(xué)子涌進(jìn)燕城之際，一個雅間實(shí)在是難求的很。

魏連朔靠在，將一片rou夾好菜包好，送到穆言嘴邊。穆言臉色發(fā)紅，要躲閃，被他穩(wěn)住，只好吃了。片刻后，魏連朔似是不經(jīng)意的提起話題，“你不是追著那溫月來的么，怎不見他?！?/br>
方見信手下一頓，皮笑rou不笑的說，“誰說我是追著他來的了?！?/br>
魏連朔這才好好打量了友人一眼，“你……”

“罷了罷了，得空領(lǐng)你們?nèi)?。他是不見我，”他對著穆言說，“也許他會想見你?！?/br>
他這一番話說的含糊，穆言一時也不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回去的路上，方見信果然帶他們拐去了另一個巷子。

這兩處地方相距不遠(yuǎn)，只是這條巷子更僻靜一些。燕城春寒，穆言站在門口，覺得巷子里的風(fēng)呼呼的吹來，她打了個寒顫。

片刻，門里有人說話。

“何人？”

“我?！?/br>
門里那人有些無奈：“方公子，對不住了。公子吩咐過不得與你開門?！?/br>
“我知道。你且去問，穆言他見是不見？”

這個名字小漆自然是知道的，跑去回復(fù)溫云開。

一陣腳步聲后，門開了。

小漆立在門口，迎他們?nèi)雰?nèi)?？邕^門檻的時候方見信微不可聞地苦笑了一下。

溫云開還是那副模樣，見了魏連朔依舊是一幅愛搭不理的樣子，對穆言倒是熱切去往常。

兩人說了些日常后話題就轉(zhuǎn)向了對考試的探討中，剩下的兩人面面相覷，尷尬的喝茶。魏連朔心想早知如此就把剛剛那閣樓里的好酒帶來了。

眼看月色朦朧了，兩個許久未見的依然興致不減。

魏連朔扯了扯穆言的衣袖，道，“該回了罷。”

穆言這才依依不舍的起身。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