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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來了?” 他嗯了一聲,說:“你種了很多花?!?/br> 她一笑,心情忽然輕松起來,指著跟他介紹,“春天的時候墻角這里只發(fā)了幾叢野菊,怪單調(diào)的,我就叫阿林折了幾支茉莉,嗯,他們家很多。這種花很好養(yǎng),插下去就能活……后來,我出去的時候看見好看的,也會挖幾棵回來,比如這株金銀花,還有這幾棵開紫花的,一串串的很好玩,只是不知道叫什么……” “野天麻,”他忽然答她,怕她聽不懂,又給了一個通俗的名字,“民間叫益母草。” 她哦了一聲,忽然覺得奇怪,問他說,“你不是看不見嗎?也是聞出來的?” 他點(diǎn)頭說是,表情和緩許多。阿蓉生出許多好奇心來,試探著問他,“你是不是以前也能看見?不是從生下來就看不見吧?” 他說當(dāng)然,“我是半途‘瞎’的。” “瞎”字聽來很重,一般人可不會這么說自己,他應(yīng)是聽見阿林臨走時跟她嚼的耳根了。阿蓉臉上一熱,忙跟他解釋,“阿林才剛十二,有時不太懂事,你別往心里去?。 ?/br> 凌瑧淡淡一笑,“他說的是事實(shí)?!?/br> 瞧著他不像太脆弱的人,阿蓉咳了一聲,繼續(xù)問他,“那……他們把你趕出來,也是因為你看不見了?” 凌瑧一愣,“他們……誰?” 阿蓉說,“你家里人啊……”她忽然啊了一聲,猜測道:“難道你也跟我一樣,是他們撿來的?” “……” 凌瑧有點(diǎn)哭笑不得:“我不是撿來的?!?/br> 不過想了一下,又嘆息道:“如果我一直看不見,料想也差不多了?!?/br> 諾大的一個江南凌氏,他失明的消息一旦落實(shí),必定會風(fēng)起云涌,他并不是很有把握,如果這毒解不了,一個永遠(yuǎn)生活在黑暗之中的他,還能掌控這份家業(yè)嗎? 而父親呢?會不會很失望? 有點(diǎn)悲戚,甚至有一些莫名的恐懼…… 原本他只是不太愛說話,瞧著有點(diǎn)冷,可此時看起來,那身影竟然有些黯然,阿蓉暗道壞了,自己這么唐突的問,定是戳到了他的傷心處了,便趕忙岔開話題:“那……既不是從小看不見的,應(yīng)該能治好吧!” 他回神,半是嘆息說,“也許吧?!?/br> 阿蓉繼續(xù)安慰,“你不要難過,凡事都有希望的!” 他并不是一個悲觀的人,只是自己也是醫(yī)者,這件事到底容不容易,他很清楚。希望是好東西,但世上一切,不是僅憑希望就能成事的。 他勉強(qiáng)笑笑,“嗯?!?/br> 他半垂著眼眸,雖是勉強(qiáng),但笑起來的樣子已經(jīng)非常好看,阿蓉目光凝在他臉上,有些移不開眼了。呆愣過后,自己終于反應(yīng)過來,忙低頭說,“你早上沒吃東西,餓了吧……我去煮飯。”說完半是逃跑般的溜進(jìn)了墻角的小飯棚里。 不一會兒,山間便揚(yáng)起炊煙,沒費(fèi)多少功夫,阿蓉便把飯給端了出來。午飯其實(shí)很簡單,依然是粥罷了,山上可以尋來野菜野果,卻尋不來米糧,僅靠阿林給她背上來的那點(diǎn)米過活,她必須節(jié)省。 不過相較早上,這次的粥還是“豐富”了許多,有剛才從路邊摘來的雜菜,還有搶收回來的菌子,不過因知道他是“富家公子”,阿蓉有些不好意思,將碗放至他面前,慚愧道:“山上只有這些,你可能吃不慣,不過雖然簡陋,你好歹也要吃一點(diǎn),不然身體真的會吃不消的?!?/br> 已經(jīng)服用了固元丹,照道理說他不會餓的,但當(dāng)那冒著熱氣的粥推至面前,他還是忍不住動了動喉頭,大約因為跟她說過一會兒話,有大約是已經(jīng)聯(lián)絡(luò)到了自己的人,凌瑧沒了早上的戒備,終于不再推卻,坐在院中的石桌前,勉強(qiáng)端起了碗。 傲嬌的人突然給個面子,阿蓉很高興,一高興就忍不住話又多了起來,跟他道:“你多吃一些,要養(yǎng)好身體才能從長計議。你瞧,你的眼既然還能治好,我想,你家人很快就會回心轉(zhuǎn)意了,說不定明天就會回來接你了……就算他們暫時沒來,也沒關(guān)系,”她大方道:“你可以先待在這里?!?/br> 他說謝謝,她不好意思笑道:“反正這里也不是我的,原來的主人走了,這里荒廢很久了。” 語罷又老成的嘆息,“你看我,都成這幅模樣了,還要努力過活呢!”她擱下剛端起的碗,一邊想一邊說,“我覺得我的臉興許也能治好,村里大夫不行,我可以去找別的,嗯,聽說臨安城很大,那里肯定有神醫(yī)?!?/br> 她端起碗喝了幾口粥,又有些擔(dān)憂,“不過臨安的神醫(yī)診金一定很貴……” 想了想,她又忽然問他,“這粥味道怎么樣?” 凌瑧實(shí)話實(shí)說,“不錯。” 她眼睛一亮,“對了,我可以多曬一些菌子,拿到鎮(zhèn)上去賣,總有一天會攢夠診金的。” 凌瑧沒有吃飯時說話的習(xí)慣,所以對于她的宏偉藍(lán)圖不發(fā)表意見。 阿蓉想了想,問他道:“你覺得怎么樣?” 凌瑧將粥吃完,擱下碗,才道:“臨安雖大,并不見得就有神醫(yī)?!?/br> 她一下失望,又有些著急,追問道:“那哪里才有?” 他高深莫測,“待我眼睛好了,再告訴你?!闭f著摸索著起身,又補(bǔ)充道:“粥味道很好,快些吃吧,涼了會傷脾胃?!?/br> 阿蓉哦了一聲,這才終于把心思放回到吃飯上。 午后日頭烈,阿蓉也沒什么事可做,去后山采了趟菌子,早已累的不行,安頓了下凌瑧,回到自己的臥房倒頭睡去,待到醒來,日已西斜,天又涼快了下來,她伸了個懶腰,抱起換下的臟衣裳,跟樹下閉目養(yǎng)神的凌瑧道:“我去溪邊洗衣裳了?!?/br> 凌瑧正集中精力運(yùn)氣,當(dāng)然沒空跟她回話。 阿蓉瞅了瞅他,見他一動不動,猜想他該不會睡著了吧?想了想,又回屋找了條被子,輕手輕腳的披在他身上,這才放心離開。 凌瑧微微皺眉,身上覆著的舊被隱約散發(fā)著少女身上的味道,自母親走后,他再無與異性親近過,所以雖然這味道僅如山間野花般清淡,他依然有些不適應(yīng),不過距調(diào)息結(jié)束還有兩刻鐘,他依然忍耐下來。 周遭的安全倒是再也不必顧忌,安瀾與秋遲雖各自去辦事,但必定已步好了人手護(hù)他周全,雖然近來有些不太平,但自己身邊的人,還能信得過。 兩刻鐘后,調(diào)息結(jié)束,他收功,只覺內(nèi)力又渾厚幾分,只是始終不敢輕易使出。因他身上的毒頗為刁鉆,他每次動用內(nèi)力,不久便會招致毒發(fā)暈厥,比如前日暈倒在溪邊,便是因他與襲擊自己的殺手交手所致,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曾懈怠。師傅說過的,強(qiáng)身健體,才是治國齊家之本。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站起身來,道:“進(jìn)來?!北阌腥肆⒓磸拈T外出現(xiàn),對他行禮,“少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