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點(diǎn)頭說：“是。”

    她張大嘴巴，“怎么可能……你，你眼睛已經(jīng)治好了？我，我怎么不知道……你剛才來的時候不是還看不見嗎？”

    他不想嚇著她，緩聲解釋說，“今早醒來就能看見了，一直沒空告訴你?！?/br>
    阿榮木木愣愣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還是一時沒法接受這個事實(shí)。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她又花了幾秒鐘的時間，叫自己平靜下來，而后又想起來跟他道喜，“那真是太好了，真是恭喜你……”

    然話未說完，她又想起一件可怕的事，慌忙擋住自己的臉，徑直往前跑了。

    第十二章

    凌瑧一愣，反應(yīng)過來趕緊叫她，“等等……鞋還沒穿好。”

    她剛才鞋沒穿完，還光著一只腳呢。

    她一怔，低頭一瞧，這才也發(fā)覺，又慌亂回來穿鞋，因為還得擋著臉擋，一心不能二用，剩下的那只鞋怎樣也穿不好，實(shí)在狼狽的緊。

    把她的這幅模樣看在眼里，凌瑧嘆息道：“不必?fù)趿恕！?/br>
    然聽見這句話，她卻突然崩潰了，毫無頭緒的動作一下頓住，擋住的臉上傳來哭音：“你，你已經(jīng)看見了……我是丑八怪……”哭了一下又有些生氣，“你之前答應(yīng)過我的，眼睛好了要先告訴我……騙子……”

    她哭的又急又氣，因為沒站穩(wěn)，身體搖晃一下，差點(diǎn)摔倒。

    他趕忙伸手去扶，無奈解釋，“我最不愿看見就是現(xiàn)在這樣，所以剛才才瞞著你……不是有意要騙你，對不起?！?/br>
    她不再說什么，可還是用手擋著臉，顯然不愿面對他，他只好把她胳膊拉下來，緩聲說，“我已經(jīng)看到了，沒有被嚇著，也沒有覺得你是丑八怪，所以不用擋了。”

    她漸漸平靜一些，手也放了下去，卻始終低著頭，半晌，幽幽的說，“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很難看。”

    可他卻當(dāng)真不覺得她難看，想了想，忽然說，“我說過可以給你治好，我是你的大夫，大夫要給病人瞧病，你這樣擋著，我怎么給你看??？”

    她一愣，這才終于慢慢抬起頭來，試探問，“真的？可以治好嗎？”

    終于讓她肯看著自己了，他一笑，對著那雙水漉漉的眼睛說，“你瞧，我連自己的眼睛都能治好，這是臨安所有的名醫(yī)都辦不到的事，所以你覺得呢？”

    的確，她還從沒聽說過哪個大夫能如此妙手回春，阿蓉想了一下，小心問道，“那，依你看，我這個難治嗎？”

    凌瑧說，“不難，比我這個容易，之前缺一味藥，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齊了?！?/br>
    她眼睛頓時一亮，睫毛上的淚珠還沒干，卻也重又露出笑來，說，“太好了……”可笑過后卻又有些局促，紅著臉說，“那藥費(fèi)貴不貴？我現(xiàn)在沒有錢，只能先欠著……”畢竟越難治的病，診金就應(yīng)該是越貴的。

    他笑道，“我不是說過，你救我在先，所以我必傾身相報，診金不要提，這是我的謝意?！?/br>
    她這才終于放心，跟他說謝謝。

    凌瑧忍不住提醒，“腳不涼么？”

    她一怔，趕忙坐下來穿鞋。凌瑧在旁等她，輕咳一聲，問她說，“你沒有纏足？”

    方才必定是被他看到了，阿蓉紅著臉解釋，“從前就沒纏，去邵家的時候，阿林娘說，已經(jīng)晚了，纏不了了，所以后來一直這樣?！?/br>
    其實(shí)纏不纏足倒沒什么，一朝有一朝的風(fēng)氣，比如現(xiàn)下北方的許多地方，許多官家女子也并不纏足的。只是這樣一問，凌瑧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江南還未有多開化，女子多數(shù)纏足，聯(lián)想到阿蓉識字的事，他覺得，這姑娘或許并非生在本地。

    她把鞋穿好，輕聲說，“好了?！?/br>
    經(jīng)過剛才那么一場，平靜下來后，阿蓉不怎么說話了，兩人一時都有些無所適從，凌瑧決定打破僵局，主動提議道，“要不要再抓條魚？”

    阿蓉立刻來了精神，忙不迭點(diǎn)頭，“好啊好啊。”

    于是兩人故技重施，如上次一樣配合，沒過多久，清幽的玉蝶潭頓時變成了豐收的魚塘。

    ……

    ~~

    事情一旦有了希望，人便迫不及待起來，他曉得她非常介意自己的容貌，所以第二天，便開始為她醫(yī)治。

    最初三日，以湯藥為主，凌瑧自己寫好藥方，命人找來藥材，阿蓉則自己煎藥，因為迫切希望病能治好，所以她極其嚴(yán)格的遵醫(yī)囑，熬藥喝藥不敢有絲毫怠慢，藥雖苦，只要有希望，她甘之如飴。

    而三日后，在喝藥之外，他開始為她行針。讓她吃驚的是，他用針扎完她幾處xue位，居然還會在她指尖擠出血——其實(shí)與其說是血，不如說是毒，因那些滴出來的血居然是黑色！

    她看得膽戰(zhàn)心驚，凌瑧倒很平靜，跟她說，“這就是你體內(nèi)的毒?！?/br>
    “毒？”她不明所以。

    他點(diǎn)頭，坦誠道，“你中的毒名叫‘落春紅’，產(chǎn)自前朝夷邦，通常使女子在幼年時中毒，及笄之年毒發(fā)，毒發(fā)初時為肌膚斑塊，若不及時服用解藥，斑塊便會擴(kuò)展，直至遍布全身，最后破潰，若付不到解藥或者無法解毒，那中毒之人只能在痛苦之中死去。”

    阿蓉頓時驚懼交加，“我怎么會中這種毒？”

    他說，“傳聞古夷邦多美女，但國力貧弱，常常民不聊生，故女子為謀求安穩(wěn)，多數(shù)外嫁鄰國，國君為免子民凋敝，就命人研制出此種毒藥，專以控制邦中女子，若女子不外嫁，便能得到解藥，否則，只能在大好年華痛苦死去?！?/br>
    阿蓉瞠目結(jié)舌的聽完這怪譚一樣的故事，憤恨道，“太過分了，堂堂國君，居然想出這樣下三濫的法子！如果他能把自己的國家治理好，還愁子民凋零嗎？”

    他較為平靜，只是若有所思的嘆道：“這法子雖然不好，但其實(shí)一味仁政，未必就能治得了國……”

    這是他近來的感觸，治國何不如治家？倘不是他從前太過心慈手軟，還會吃這一遭虧？

    故事還沒聽完，阿蓉暫且放下憤怒，好奇地問，“那后來這個什么國……昌盛了嗎？”

    凌瑧說沒有，“太.祖.皇帝建國時橫掃西南，夷邦是第一個被收伏的。后來據(jù)史書記載，太.祖.皇帝嫌這種毒藥太泯滅人性，下令禁了?！?/br>
    阿蓉贊同點(diǎn)頭，“做得好！”

    可又更加奇怪，“那既然已經(jīng)禁了，為什么我會中毒？”

    “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這毒必定是你小時就中了的，而下毒之人，很可能與古夷邦有關(guān)系……”凌瑧看著她，問道：“從前的事，你一點(diǎn)也想不起來了嗎？”

    阿蓉凝起眉來，使勁去想，可無奈，不管怎么用力，腦子里還是一片空白，她懊喪的搖頭，“想不起來?！彼龁査?，“這也是一種病吧？有法子治嗎？”

    凌瑧如實(shí)道：“這類失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