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課只有上午半天，下午依舊是兩個組的主課。小周親自將鐘堯送回市區(qū)，姿態(tài)十足，惹得他下車時拍胸保證，一定履行合約，不會中途跳車。

    牢牢地加固了自己與導(dǎo)師的合作關(guān)系之后，她好心情地回到了基地——隨即，王曦瑤告訴了她一個心情瞬間不好的消息。

    朱玉軒因為擅自選修了演講課，被方競雄找茬趕出了聲樂課的教室。

    青澀而嘹亮的歌聲從教室里傳出來，響徹走廊。

    聲樂教室門外，一個身穿黑色羽絨服的高個青年靠墻玩手機(jī)，悠閑得看不出受了委屈。聽到急促的足音，他抬起頭，臉上一貫的冷漠與慵懶，對她們的出現(xiàn)無動于衷。

    小周放緩腳步。

    憑著怒氣沖過來，卻不知該說什么。就如方競雄無權(quán)對她頤指氣使，她也無權(quán)對導(dǎo)師指手畫腳。這場爭斗中，選手無疑處于食物鏈的最下方，輕易就會被犧牲。

    除非趕走方競雄，不然，接觸就是雪上加霜。

    教室里的音樂突然停了。

    方競雄從里面探出頭來，老而彌堅的臉皮微微一抖，鼻腔里發(fā)出劇烈的破風(fēng)聲。

    小周掏出一張紙巾遞給他，面帶微笑地說：“最近天氣不好，方導(dǎo)師注意身體。”

    方競雄狐疑地看著她，似乎不明白她葫蘆里賣得哪壺藥。

    她哪壺藥都沒賣，純屬不想他隨地擤鼻涕而已。一臉莫測高深地從他面前走過，由他去反復(fù)揣摩自己的用意。

    過走廊，轉(zhuǎn)拐角，聽不到聲樂組的歌聲后，她的笑容垮下來，一個人跑去基地的天臺打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

    小周單刀直入：“你知道方競雄嗎？”

    另一頭，方競雄琢磨了半天不知道小周的用意后，果斷將它歸入到壞話的行列，于是坐立不安起來。經(jīng)歷上次的事情后，他已知小周并非想象中的軟柿子，但人已經(jīng)得罪了，和解是不可能的，只能你死我活。

    好在陳墅是他的盟友。

    他捏造了一段小周目中無人的謠言，發(fā)給陳墅，催促他盡快動手。

    陳墅何嘗不想？

    為了握緊手中的權(quán)柄，他先后得罪了羅少和高勤，臀下寶座已岌岌可危，為今之計，只有抓住余下那位大股東的信任。他坐在辦公室里反復(fù)推敲。

    等窗外的天空由明轉(zhuǎn)暗，他終于編織好短信，發(fā)了出去。

    杯子里的咖啡冷了很久，對面的人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蔣修文手指輕輕地敲擊著沙發(fā)的扶手，盡管內(nèi)心不耐煩到了極點，表情看起來依舊像是在認(rèn)真聆聽。

    奇怪的是，平時這段時間內(nèi)，電話短信早就擠爆了，今天卻格外安靜。

    因為明天是新年的緣故嗎？大家憋著勁兒準(zhǔn)備在半夜十二點發(fā)力？

    終于，手機(jī)震動了一下。

    蔣修文內(nèi)心如獲至寶，表面怡然自得地接起來。

    對面的人起先還有些不滿，見蔣修文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之后，尷尬地住了嘴。他之所以敢坐在這里嘮叨這么久，不過是仗著蔣特助脾氣好，與人為善，但剛才一剎那，居然從那雙溫和的眼睛里看到了殺氣……果然人不可貌相。年紀(jì)輕輕就能在張氏集團(tuán)占據(jù)一席之地的人，又怎么可能真正溫良無害？

    思忖間，蔣修文已拿著外套起身：“我有急事，先走了?！逼炔患按臉幼?，似乎真遇到了棘手的事情。

    ☆、第35章 第 35 章

    他從咖啡廳一路沖出來, 直奔停車場。

    陳墅發(fā)來的短信像一記悶棍，敲得他暈頭轉(zhuǎn)向, 眼冒金星。女朋友在工作上與人起了沖突, 他居然是幾天后才從女朋友上司那里知情。更可笑的是，那位上司本意是告她的狀。

    到了汽車前, 他停住腳步, 一時竟不知該到哪里去。

    胸腔情緒翻騰。

    他不知道諸多情緒里，到底是對女朋友受了氣更生氣, 還是對女朋友未曾向自己傾訴而更感委屈。

    ……

    終究是……更想見她。

    如果她不想說，就由他來問。陳墅的這條短信總算是壞事中的好事, 至少給了他一個尋根究底的好借口。

    幾個年輕男女拿著電子鞭炮從面前經(jīng)過, 興高采烈地討論著如何慶祝新年。

    他停下開車門的手，突然不知所措。

    差點忘記，明天是元旦，合家團(tuán)圓的大日子, 小周早早地宣布要在家里過節(jié)，就算趕過去，沒名沒份的他也只是個見不得光的地下黨。

    ……

    心里更委屈了。

    為了不讓自己難過，他開始為女朋友找理由。

    圣誕過后, 他們各自忙于工作，沒再見面，她就算想傾訴, 也找不到機(jī)會——雖然, 在通訊科技發(fā)達(dá)的現(xiàn)代, 這個借口實在漏洞百出，但他總有辦法讓自己接受。

    他開始翻兩個人的微信，想從周小姐對蔣先生的甜言蜜語里，找到一些自信……突然蹦出一條新消息，是一袋面粉的照片。小周在下面注解：mama說今天吃餃子。

    照片上沒有她的身影，他卻已經(jīng)腦補(bǔ)出她說話時興致勃勃的樣子。

    蔣修文長吁一口氣，干脆轉(zhuǎn)過身，倚靠在車上：阿姨的手藝一定很好。

    小周：如果你是指把餃子煮熟的話，的確。但餡是我爸和的，面是我爸揉的，皮是我搟的，餃子也是我包的。

    ……看來腦補(bǔ)錯了。她現(xiàn)在的表情應(yīng)該是郁悶加苦惱吧。

    他輸入：家庭分工很明確。以后，我可以幫你分擔(dān)其中一部分。

    小周過了會兒才回復(fù)：搟皮吧，這種粗活適合男士。

    蔣修文又順著她的話，腦補(bǔ)出一場他過了明路之后的溫馨畫面，有過一面之緣的周爸周媽都在其列——要名分的欲|望越發(fā)熾烈。

    可惜周小姐實在不解風(fēng)情，不等男友“作妖”，就趕著去接手搟皮這件“粗活”。

    他抓緊時間，不動聲色地暗示自己晚上只能吃速凍餃子的凄涼，爭得女友的心疼后，才故作大方的體貼放行。

    停車場沒有空調(diào)，夜間溫度很低。

    他剛才心不在焉，所以不覺得，收起手機(jī)才發(fā)現(xiàn)手腳都要凍僵了，好在心情已然解凍。

    在車?yán)锱艘粫海Y特助的大腦開始正常運作。

    陳墅發(fā)來的控訴顯然是一面之詞，以他對小周的了解，飛揚跋扈、目中無人是不可能的，多半被踩了尾巴，原地蹦跶幾下，蹦跶的途中，大概還要顧念彼此的面子，不敢太張揚。

    而踩尾巴的人，不用打聽了，陳墅列得很清楚。

    方競雄。

    以及，他本人。

    以上純屬他在男友立場上的揣測，需要更具體的細(xì)節(jié)。

    蔣修文從手機(jī)里找到森微聯(lián)系人的表格，撥通了其中一個號碼。

    等小周包完餃子，已近七點半，周媽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