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xué)，裴佳穎九歲到十五歲，極聰明地讀完中學(xué)，跟裴老太說自己打工賺的比彩禮多多了，從此跑出去干活養(yǎng)活弟妹。

后面的事情裴佳木都知道了，因為在這樣的家庭里長大，裴佳穎大概有嚴(yán)重的心理陰影或者精神障礙，她盡可能把弟妹都送進(jìn)全寄宿的學(xué)校脫離家庭，最后自己卻重蹈覆轍找了一個家暴的男人無法擺脫。

太陽已經(jīng)落了一半到密林之后，山間濕涼的空氣升起來，裴佳木打了個哆嗦，覺得寒意透骨而入，跟這些相比，自己前世死了真是個笑話。

又愣了一會兒，覺察到懷里的寶寶也凍的哆嗦，裴佳木掙扎著站起來，攏緊孩子，啞聲道，“下山吧，晚了?！?/br>
裴佳葉和張嬸子互相攙扶著下山，走了近一個小時走到小街，遠(yuǎn)遠(yuǎn)見那邊燈火通明，張家院門大敞，有女聲尖聲咒罵。裴家大門半掩，也有進(jìn)出的人影。

裴佳木覺得自己額頭guntang，胸口發(fā)熱，渾身卻冰冷，黏濕的汗涔涔?jié)B出來，狠狠咬了一口舌尖問裴佳葉，“東西帶齊了嗎？”

☆、第26章路遇

裴佳葉把背在后面的帆布舊書包挪到前面拍一拍，“家里能翻出來的紙片都被我拿走了?？赡懿积R全……”

不夠也沒關(guān)系，在這種小地方，有生了孩子好多年還沒報戶口，或者擺個酒就算結(jié)婚一輩子沒有結(jié)婚證的多得是，裴家?guī)仔置眠€是念書成績好老師提醒著補(bǔ)全的，全是裴佳穎cao心，已經(jīng)是少見的合法了。

大概，給相關(guān)的人送一點(diǎn)兒禮物再利用年紀(jì)點(diǎn)兒好話就可以解決問題，想明白了，裴佳木扶著眩暈的腦袋，取出中午就準(zhǔn)備好的錢，數(shù)了兩千遞給張嬸子，“嬸子，你陪著我們忙一下午，又是辦白事兒，這個給您壓驚吧，回家也好解釋?！?/br>
張嬸子震驚了下，說是小鎮(zhèn)，多數(shù)人還是務(wù)農(nóng)，山地一年不過收入幾千塊，都是家里男人管錢，她一輩子沒摸過這些整齊的一小疊紅票子，當(dāng)即又哭，“你倆娃還帶著一個小的，這咋辦咋辦呀？我不能要，你拿回去拿回去?！?/br>
裴佳木看了看幾十米外的另一邊，拽了拽裴佳葉和她站到更黑暗的墻角。

那邊女人尖利的叫罵聲太大，順著風(fēng)飄來。

【……禍害崽子不知道把俺娘弄哪兒去了？

一家子流氓混子偷兒，還拿了俺家的麻繩！

快把俺娘交出來……】

還有來來往往的人圍觀議論。

【哎呦，人都跑了吧，你看裴老三頭上的大包。要不要送去醫(yī)院。

惡事兒做多了總要遭報應(yīng)的，不知道是誰揍得……

你說啥，是他崽？

咋可能，下午不是聽著要債的。我看著他是醉的睡著了吧？現(xiàn)在看著很清醒……】

張嬸子中午出門一去不復(fù)返到天黑，家里沒人做飯洗衣服干活，兒媳婦鬧起來了，想起是裴家兄妹帶走的，鬧到裴老三家。

踹開破門進(jìn)去就看到被捆成一卷丟在樹下一動不動的裴老三，登時叫起來死人了。

這回四鄰都出來了，有男人解開繩子一模還有溫?zé)嵊袣鈨?，上去幾巴掌把先被揍暈然后變成醉酒睡過去的裴老三被抽醒。

裴老三一醒渾身劇痛，殺豬一般嚎叫起來，瞇縫著腫大的眼睛看誰打他，邊喊，“我有錢一定立刻還……”中氣十足，他中午看清了誰打他，但是完全沒認(rèn)出是自己兒子。

裴佳木下手狠，卻理智地沒打什么致命的地方，大夏天丟在樹蔭底下捆半天鬧不出人命，所以他看著凄慘，實(shí)際上養(yǎng)一個月就好了。

張家兒媳知道裴家兄妹回來，卻沒親眼看見誰打人，見裴老三很好，指使自己男人去讓他交出張嬸子，又是一番廝打。

“嬸子，你聽到那邊的情況吧，你回去要是什么都交待不出來，家里人是不是得說你？”裴佳木覺得身體狀態(tài)不對，幾乎虛脫的要站不住，勉強(qiáng)咬著舌尖說話。

張嬸子一哆嗦，罵一頓是輕的，一聲不吭跑出去一下午，回去跑不了一頓揍。

裴佳木說服她，“我跟佳葉這就走了，不去摻和那邊的事兒了。嬸子挑著趕天氣好的日子，給我mamajiejie掃掃墓，這些就當(dāng)我謝你了?！?/br>
那頭看熱鬧的撒潑的村夫村婦，隨便哪一個都能把現(xiàn)在的他推個跟頭，趕緊走了最好。

裴佳葉也幫著勸，“嬸子你拿著吧，就當(dāng)給我媽我姐以后的紙錢，我們倆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來一回，您幫著祭掃一下?！?/br>
張嬸子顫顫巍巍看了看那頭院子里自家男人也出來了，嚇得一哆嗦，迅速抽了幾張出來，“這些盡夠了，一刀紙才幾個錢，十年也燒不完?！?/br>
裴佳木覺得心臟要蹦跶的要竄出胸口，呼吸都費(fèi)力，硬把錢都塞回去，“總得給你家人一點(diǎn)吧，否則你怎么說過去。快回家吧。走吧走吧！”

張嬸子一下子明白過來，硬塞給裴佳葉一半，把五百用下午裝紙錢的塑料袋包好，塞到旁邊墻壁上的一塊石洞里，住了幾十年的老街以后她找得著。拿了留在外頭的五百，哆嗦著道，“我、我走了，你倆好好照應(yīng)自己?！?/br>
小鎮(zhèn)沒有路燈，裴佳木和裴佳葉站在對街的陰影里，看張嬸子快步走到自己男人眼前，討好地往他手里塞了什么，兩口子一道回去，很快張家兒媳也被叫回，圍觀的人三三兩兩仍舊借著月亮聊天，裴老三時不時鬼哭狼嚎幾聲。

兄妹倆一個抱著書包，一個抱著孩子，慢慢挑著黑暗的角落往鎮(zhèn)中心的公交站走去，不知道這個時間還有沒有去縣城的巴士。

被冷汗浸透的衣衫由山里的夜風(fēng)一吹，冰片一樣貼在脊背上，只有懷里的小孩子是溫暖的，裴佳木抖著嘴唇轉(zhuǎn)頭，“佳葉，給我、給我翻一件衣服出來。有點(diǎn)兒冷~”說著腳軟的踉蹌了一下。

裴佳葉仰頭看不清他的臉，伸手扶著他的手臂掌心摸到一手涼汗，覺察到他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驚道：“哥，你怎么了？”

裴佳木支撐著往前走，“不怕不怕，剛才讓山風(fēng)吹著感冒了，沒事兒，到車站就去買藥?！?/br>
“我來抱寶寶。”裴佳葉伸手，“我有力氣的。”

裴佳木側(cè)側(cè)身躲開她的手，“我抱著寶寶還暖和些，否則前胸后背都是涼風(fēng)。”

裴佳葉的手已經(jīng)摸到寶寶的脊背和胳膊，隔著小娃娃夏季單薄的t恤，溫度guntang，“哥！寶寶發(fā)燒了??！”

“啊，??？”裴佳木瞬間覺得比自己身體不適還心慌，他兩輩子沒有照顧過任何小孩子，又正當(dāng)自己也不舒服，反應(yīng)遲鈍，只以為抱著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