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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階上說道,他退一步,他則進(jìn)一步。“施主,世間萬物不過一個空字,知道了能怎樣不知道又當(dāng)如何?”梵塵回答道。“你乃修佛之人,萬念俱空,你在說謊。”清漣走一步,梵塵退一步,他說的那般篤定,梵塵心中有隱隱的不安。“施主,緣因何起?相由何生?”梵塵問道。“那你為何帶發(fā)修行?”說罷,清漣便伸手拂起梵塵的一縷青絲,梵塵抬頭看了他一眼,他額間的黛色蓮花印記顏色好像比之前深了許多。他們的距離不過是一上一下兩級臺階的距離,可兩人心中各有所思,終于,是梵塵退了一步,從清漣出現(xiàn),他們總共說了七句話,下了七個石階,他低頭繼續(xù)清掃余下的兩千一百九十三級石階。梵塵想起,佛經(jīng)里嬰兒走七步中的下行七步說:法雨滅地獄火,令彼眾生受安隱樂,毀禁戒者示作霜雹。妖可成魔,人亦可成魔,妖與人不過是一個有心一個無心罷了,可有心之人往往不如一個無心之妖,那么清漣,這個妖,究竟是要成魔還是成佛?兩千一百九十三級石階,梵塵一級一級掃了下去,清漣便跟著他一級一級走下去,山下,清漣望著折回的石階說道:“兩千二百步,我究竟有多久沒走過這么多石階了?!?/br>梵塵沒有看他,只是盯著自己腳下的螞蟻,看著它們舉過頭頂?shù)木薮篼溋?,也許他的前世是只螞蟻也說不定?想到這里,梵塵突然笑了,清漣有那么一絲恍惚,這呆子居然笑了?可當(dāng)清漣入了他的心才知曉他在笑什么,他竟以為他的前世是只螞蟻?清漣哭笑不得,只得癡癡的盯著梵塵的臉看,梵塵像是意識到了什么,突然斂了難得的笑容,拿著掃帚走上石階,準(zhǔn)備回到寺中。清漣很自覺的跟著他,梵塵不惱,也不趕他,既然這妖要跟著那便跟著吧,于他來說多一個人少一個人不過是身邊空氣的多少。若是清漣知道梵塵心中的想法,大概他會氣的跳腳吧,清漣覺得,梵塵變了,好像越來越接近佛的境界,他還有多長時間?梵塵坐在書案前點著青燈抄寫經(jīng)文,清漣便自顧自地躺在床榻上,斜著身子慵懶的看著梵塵,偶爾說一兩句話,清漣便睡過去了,只是梵塵卻越來越覺得不安,他不明白這妖纏著他作甚,以前他從不會抄寫經(jīng)文,可自從清漣出現(xiàn)以后,梵塵才覺得他好像無法靜下心來悟佛理,他只能抄寫經(jīng)文放空自己,平靜下來。【肆】“你何時下山?”清漣問他。“我為何要下山?”梵塵回答。梵塵記起,自九歲那年來到寺中直至現(xiàn)在,他沒有下過山,最遠(yuǎn)也只是走到兩千二百級石階的盡頭。清漣問他:“你何時還俗?”梵塵回答:“我為何要還俗?”“我若成魔,你會不會替天行道殺了我?”醞釀了良久清漣終于問出了這個問題。你會不會替天行道殺了我?梵塵的手頓了頓,一滴墨汁滴在只抄寫了一半的宣紙上,快速暈開,他突然明白了為何自己會覺得不安,不靜,沒了空性。“你會不會替天行道殺了我?”清漣坐起身,問道。梵塵沉默不語,換了新的宣紙重新抄寫經(jīng)文,佛告訴他們,出家人當(dāng)以慈悲為懷,佛不是普度眾生的嗎?佛不是不殺生的嗎?為何佛最后卻要滅魔?“我叫清漣,清水的清,漣漪的漣?!鼻鍧i再次開口說道。“我知道?!辫髩m回答。清漣笑了笑,起身走到書案前,俯身看著梵塵的手,他拿著毛筆抄寫經(jīng)文,清漣卻將他手里的筆奪了過去,在宣紙的另一邊寫道:我若成魔,佛奈我何?一模一樣的筆跡,不用刻意模仿,只是隨手就可寫的出來。他說:“前世還是今生,你的筆跡從來沒變過?!?/br>他說:“我就是那朵青蓮。”他說:“我用入魔的代價換了和你今生的相遇?!?/br>他說:“佛,騙了我?!?/br>他說:“我沒有時間了。”梵塵低著頭,他沒有看清漣,他知道這個妖和他有關(guān)系,他聽說過凡間的男風(fēng)之事,他隱約明白了什么。九歲那年,梵塵入了寒山寺,那時他的家人被土匪截殺,他被人救下無處可去,那人便將他送到了寒山寺,梵塵還記得,當(dāng)時他對這寒山寺有莫名的熟悉感,仿佛他曾來過這里,在這里生活過,看到那片蓮池更是覺得似曾相識,那朵青蓮,仿佛曾在夢中見過。于是,他便每天晚鐘過后帶著本經(jīng)文坐在蓮池邊對著那朵青蓮誦經(jīng),久而久之竟也成了習(xí)慣,日日都來,只是那朵青蓮卻從來沒有開放過一次。十年過去了,老方丈圓寂,寒山寺?lián)Q了新方丈,是他的師父。師父說:“你的業(yè)障太多,五蘊(yùn)六毒太深?!?/br>他不明白,他從未殺過人,他只是一心修佛。師父告訴他,他今生的業(yè)障是前世造的殺孽,他須在這寒山寺修行三世,而這一世正是第三世。佛告訴他們,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佛說:三世為佛,渡一切苦惡。“我沒多少時間了。”清漣再次開口。梵塵抬頭看著他,清漣額間的印記在慢慢變黑,窗外的青蓮也不是以往的青色。“你可知,我等了多久?”“我不知?!?/br>“那你告訴我,為何要帶發(fā)修行?”“我不知道,我只是跟著心走?!?/br>“梵塵,無論過了幾生幾世,心永遠(yuǎn)不會說謊,可它卻會騙人?!?/br>清漣突然越過書案,將梵塵壓倒在蒲團(tuán)上,一只手便去解他的衣帶,另一只手已經(jīng)探進(jìn)他的衣服中,梵塵的臉上終于有了表情,可那表情卻硬生生的刺痛了清漣的心,是厭惡和憤怒,他厭惡他,恨他。于是梵塵奮力將清漣推開,他說:“這里是佛門重地!”清漣嘲諷地笑了笑,“佛騙了你,也騙了我,你還信佛嗎?”不等梵塵開口反駁,清漣的唇就欺了上去,將他未說出口的話完完全全堵了回去。“我們都是男子!”梵塵用了最大的力氣推開清漣,喊出了這句話。“何時,你也信奉凡塵俗世里的那些封建教條了?男子又如何?我是妖啊?!?/br>“可我是人!”是個修佛之人,是一個有心的人。“梵塵,你知道的,現(xiàn)在,我只想要你,就這么簡單?!鼻鍧i說。“清漣,我告訴你,永遠(yuǎn)不可能有這么一天!”梵塵幾乎是用吼的方式說出來的這句話。永遠(yuǎn),他用了永遠(yuǎn),他將前世都埋葬在了過往。【伍】佛說,色不異空,空不異色,□□,空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