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模樣驚道：“喂！顧清明我眼睛有問題了么！那個人是不是方天羽？！”

那個“方天羽”一身普通士兵裝束，沖在最前面，將方天羽尸體抱起搖晃了幾下，見他已經(jīng)沒有回應(yīng)，面色痛苦不已。

顧清明也是一驚，沒來得及解釋，明臺舉槍，顧清明忙攔下：“那是自己人！他叫小茶壺，和方天羽是孿生兄弟！”

明臺奇道：“什么自己人？”

他見“方天羽”背起尸體被掩護(hù)著逃走，急道：“自己人能調(diào)動方天羽的軍隊？！……你剛才打死的那個人他連抽煙都不會！”

顧清明臉色蒼白：“你說什么？”

☆、人在屋檐

（十六）

方天羽與老段躲在房間中，親眼看見向劍鋒被明臺帶走。老段催促下，他們出了門之后便向著碼頭倉皇逃去。

不料半路竟然遇上帶著兵士前來救他的柳思孝。老段自然喜出望外，方天羽則是第一時間便想到回去救向劍鋒。柳思孝也沒反對，約定在郊外等著他們。

他們一路追趕，到底還是來遲一步。

方天羽用手緊緊捂住向劍鋒后背的傷口。血似乎已經(jīng)不流，向劍鋒昏迷了一會又醒來，見眼前的是方天羽，苦笑道：“你……這會來豈不是……前功盡棄，我這一槍……算是白挨了。”

他說不出更多的話了，大口喘息著望向車頂。方天羽強(qiáng)自壓下哀慟：“你不會死，放心，小茶壺，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京郊，你再撐一會兒，我們開車去大沽上船，柳思孝的船上有最好的外科大夫。小茶壺，向劍鋒！你死了我可不會去給你娘上香……還有什么周霆琛，你死了我把賬都算他頭上，你信不信我派人宰了他！”

向劍鋒果然睜開眼睛：“方天羽……你個王八蛋……”

他越來越困，雖然耳邊方天羽不住威脅，還是不知在什么時候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次睜開眼睛時，身體似乎在不住上下?lián)u晃。向劍鋒好半天沒反應(yīng)過來自己在哪里，正在皺眉想著，被一張突然接近的大臉嚇了一跳。

“性了性了！”那人離遠(yuǎn)了些，向劍鋒才發(fā)現(xiàn)那是個洋人。

片刻，方天羽和柳思孝分別進(jìn)來。

“我還……活著？”

方天羽望著他，有些得意地點了點頭道：“當(dāng)然活著，我說過柳思孝的船上有最好的外科大夫，沒錯吧？”

洋人大夫聽懂了，也得意地笑了笑：“子彈取出來就沒四了，但還四要多休息?！?/br>
柳思孝要引他出門，向劍鋒已經(jīng)睜大眼睛，對著大夫道：“謝謝您救命之恩！”

洋人大夫回頭笑了笑：“不用謝，診金付清一切都好縮。”

向劍鋒趴在床上反應(yīng)了一會兒，仍有些難以置信喃喃道：“我可是結(jié)結(jié)實實中了槍的，居然活得下來？人家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難不成接下來我是要走大運了么？”

方天羽笑道：“你這是僥幸逃生懂么？先把術(shù)后感染這關(guān)過了再說后福的事吧！”

柳思孝在旁邊聽得好笑：“你還懂術(shù)后感染？”

方天羽斜眼看他：“怎么？好歹我也是上過大學(xué)的人?！?/br>
柳思孝笑了笑：“你不說，我還真沒想起來。咱們還是校友哪。對了，同校的周霆琛，還記不記得你有次把他當(dāng)成了我，大模大樣地上前調(diào)戲過人家，結(jié)果挨了他一頓胖揍？”

這是多久前的事，方天羽早已不記得，他想的是，柳思孝做事都是有譜的，絕不會隨便亂說話，這時候提什么周霆?。?/br>
果然，向劍鋒聽到周霆琛三個字，身體忍不住顫動一下，耳朵都豎起來了。

方天羽嘆了口氣：“好好的，說這個做什么？”

柳思孝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如今做什么打算？難不成還真的打算回奉天做你的土皇帝？”

他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慢悠悠開口：“好心提醒你一句，北伐已經(jīng)迫在眉睫，連袁世凱的位子都岌岌可危，你這土皇帝如今恐怕更是做不成的了。想想看，你雖然算是有槍有人，卻絕比不上如今手握半壁江山的大軍閥們。南邊的孫文，北邊的袁世凱，你已經(jīng)得罪一個了，難道還要得罪另一個么？當(dāng)下政局動蕩，盡快找個明主投靠才是上上策?！?/br>
方天羽良久沒有說話，向劍鋒忍不住道：“柳公子，你究竟是幫哪頭的？琛哥，周霆琛跟這事又有什么關(guān)系？”

柳思孝推推眼鏡，對向劍鋒笑道：“你大哥和周霆琛有些個人恩怨，所以連帶對青幫也有些誤會。其實眼下他也沒得選，若是不投靠南方的孫文，又能投靠誰呢？至于我，我只是個商人，無所謂偏幫哪一頭，天下太平或是不太平，都有商人掙錢的門路?！?/br>
方天羽這才明白，敢情這位一開始打的就是投靠青幫的主意，看向他目光越加冷了：

“柳思孝，也是我糊涂了，你什么時候做過賠本買賣，救我這種事哪里是你做得出的……你把我賣了多少錢？說吧！”

柳思孝取下眼鏡擦了擦：“也沒多少，不過肯定比你能給的多得多，其實現(xiàn)在船已經(jīng)在往上海開了，現(xiàn)在就跟你攤牌，還不是因為看在我們十年交情的份上？話又說回來，再過幾天到了上海，你就算真想帶著軍火入青幫投明主，也得要先過了周霆琛那一關(guān)。你可要考慮清楚，孫文這頭你要是也靠不上了，到了乾坤巨變，政局翻轉(zhuǎn)的那天你后悔也來不及。”

方天羽眼中掠過一絲不屑。

向劍鋒聽他說起“周霆琛那關(guān)”，不禁想起了那人。

也不知琛哥怎么樣了……

他嘆口氣，雖然聽不太懂身邊兩人說話，卻也知道柳思孝是在勸方天羽投靠青幫。

若是真的能成該多好，至少他不用在琛哥和親兄弟之間左右為難了。

最終，方天羽只說考慮考慮，強(qiáng)行把柳思孝請出了房間。

向劍鋒趴在床上腹誹：這兩人到了一起，沒有卿卿我我一陣子就分手，還真是少見！

方天羽不出去，反倒一支接一支地抽煙。把向劍鋒嗆得咳嗽連連：“喂喂！我是病人啊，咳咳，抽煙出去抽！”

方天羽瞪了他一眼，還是滅了煙。

“我們這是去上海？”向劍鋒有點期待地問道。

“上?！狈教煊鹜４巴獾囊股K于下了決心，輕聲道：“人在屋檐下，姑且就低一回頭好了。不過，方天羽就算是暫時死了吧，到了上海，我就是向劍鋒。若是情勢有變，好歹咱們都還能有條退路?！?/br>
向劍鋒愣了：“你是向劍鋒？那我呢？”

方天羽笑瞇瞇：“你也是。反正你的傷沒幾個月也好不了，我給你找個地方，你就安心養(yǎng)傷吧?！?/br>
☆、兄冒弟名

（十七）

上海。

周霆琛坐在一處密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