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們自己散著步，繞了大半圈繞回了住處。峪希坐在門檻前的木頭臺階上，看天上的圓月亮，莫舒凡一個人在地板上鋪被子。

“別弄了，你過來看看，山里的月亮和海邊的不一樣”峪希對他說。

莫舒凡坐到他旁邊，抬起頭，和他看著同一個月亮，“是一樣的，只是你心情不同”

峪?？粗?，眼睛閃亮閃亮的，“那你的心情呢？”

“從與你相遇的那天起，就沒變過！”

“哈哈哈”峪希突然笑得爽朗，“你真會講故事！”

“……”

“不早了，睡覺吧，今天爬山真的很累，我腿都有點疼了，明天還要再爬下去”峪希說著準(zhǔn)備進(jìn)屋。

莫舒凡還是坐在那里，沒動作。

“怎么不進(jìn)來睡覺？”峪希喊他，但是很快他意識到一件事，“啊，難道今天晚上我們兩個要住一起？”

莫舒凡看著他，似笑非笑。

☆、夜談

客房的木門被打開兩扇，剛好足夠清冽的月光灑進(jìn)來。房間里沒有床，所以兩床潔白的被褥就直鋪在地板上。峪希趴在上面，用手支撐著下巴，呆呆地看著月亮，而另一側(cè)的莫舒凡，則躺在上面，雙手枕在腦后，看著黑乎乎的天花板。

“在想什么？”他問峪希。

“沒什么，就是發(fā)呆，你呢？”

“我在想一個故事”

“什么故事？”

“你想聽嗎？”

“嗯，說來聽聽”

峪希換了一個姿勢，他側(cè)過身，把臉朝著莫舒凡的方向，開啟了小時候聽睡前故事是模式。

“我小的時候，家里是從事捕魚業(yè)的，爸爸是一艘漁船的船長，經(jīng)常帶著朋友或者伙計們下海捕魚，而mama就在家照顧我。”

峪希認(rèn)真地聽著，沒想到莫舒凡居然跟自己講自己家里的事，于是聽得津津有味。

“我很喜歡大海，也喜歡捕魚，偶爾會跟著爸爸去一些比較淺的海域。爸爸還教我釣魚，有一次我們釣到了一條鱸魚，當(dāng)場就煮了魚湯，味道真的很好，我現(xiàn)在都記得?！?/br>
莫舒凡轉(zhuǎn)過身，看著峪希繼續(xù)說：“有一次，爸爸又去出海，他和我約定一個月后的早上，讓我去海邊接他回家，還說要給我?guī)Щ亟饦岕~，做成生魚片吃。我當(dāng)時很興奮，每天放學(xué)回家前都要繞路去海邊看看，說不定爸爸會提前回來，給我驚喜呢?！?/br>
“時間過得很快，到了約定的日子，剛好是星期天。那天天還沒亮，我就拿上爸爸最喜歡的飲料，跑到海邊等他。我很激動，不斷地在沙灘上走來走去，直到我看見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方向，出現(xiàn)了一個小黑點，并且一點一點地隨著初升的太陽移動，我猜測那是爸爸的船。我很高興地看著那個黑點，但是突然它停了下來，接著左右搖晃，然后很快就在海平面上消失了。”

峪希騰地起身，“難道船沉了？”

“嗯”莫舒凡點頭，“我立刻跑回家去喊mama，沒想到卻聽見一個陌生女人在罵mama，她說mama搶了她的丈夫。我當(dāng)時心里只有船沉的事情，于是我當(dāng)場推開門，告訴了mama，然后我們找了其他的人去幫忙?！?/br>
聽到這里，峪希的語氣變得急切，他問：“結(jié)果怎么樣？船上的人獲救了嗎？”

莫舒凡搖搖頭，“沒有，搜救人員找到了沉船和一些年輕人的尸體，我爸爸和他的一位戰(zhàn)友不知所蹤。十五天后，政府發(fā)布了通知，說是因為遭遇暗礁和不明漩渦導(dǎo)致漁船下沉，船上的1名船長和6名船員全部遇難?！?/br>
峪希再一次躺下，他喃喃道：“總是那樣不負(fù)責(zé)任，明明尸體就沒有找到”。他沒有在這個情形下告訴莫舒凡，他的父親曾經(jīng)因為空難失蹤，

莫舒凡看著峪希繼續(xù)說：“這件事之后，那些失事船員的家人隔三差五就來我家罵人找說法，mama不知如何是好，每天都在哭，家里的存款也一點一點用光。當(dāng)時我讀五年級，一天放學(xué)回家，發(fā)現(xiàn)mama不在，于是我就在房間里等她，結(jié)果等了五天，她也沒有回來。我餓得昏倒在床上，后來，二叔來了，把我?guī)ё吡?。?/br>
“是那個賣章魚小丸子的二叔？”

“嗯，二叔一直以來就是一個浪子，經(jīng)常在世界各地流浪，他說那是體驗生活”莫舒凡說到他二叔，神情就緩和了很多，想必二叔對他來說是改變了命運的人吧。

后來莫舒凡告訴峪希，二叔覺得原來的地方有太多惡意，于是把他帶回鄉(xiāng)下老家，在那里讀完了初中。隨著時間的流逝，很多事情漸漸被人們忘卻。后來，在莫舒凡自己的要求下，他又回到了原來的家?？吹街蹲踊貧w到普通的生活，二叔也放心了，但是他只要有機會就要回來看看舒凡。

“要知道事情往往不會如你所愿”莫舒凡有點冰冷地說：“高一下學(xué)期暑假，我在家附近的公園里，看見一位母親和她的女兒在玩，那個女孩很可愛，簡直就是真善美的化身，我看著她，她也看著我，然后她母親朝我這邊看了過來”他停下來，盯著峪希。

峪希察覺到什么，倒吸一口涼氣。

“嗬”莫舒凡極其鄙視地哼了一聲，讓人感覺到莫名地陰森，“對，那個女人就是我媽！她再婚了，還有了孩子”

峪希不知道該如何回應(yīng)，因為他的母親一直都是和藹可親的，自從父親失蹤，也可以說是去世后，他的母親一直以一己之力支撐著整個家庭，獨自撫養(yǎng)兩個孩子，雖然很苦很累，但是一直是很和善的。他沒有想到外表看起來溫潤的莫舒凡居然經(jīng)歷過這樣的事情，而且還告訴了自己。

峪希將自己的身體向前挪到，他抓住了莫舒凡的手，發(fā)現(xiàn)很冰，于是將另一只手也覆了上去。

莫舒凡看著這樣的峪希，心中不禁一動，畢竟那個故事他并沒有講完，還有隱瞞的部分，但是此刻，他只希望可以靜靜感受，就像十年前他在海灘等待時的心情一樣，純粹的，明朗的，沒有詭計，只有喜歡。

他一使勁，將峪希拉入懷中，輕揉峪希的頭發(fā)，然后睡著了。

外面風(fēng)平浪靜，皎潔的月光將大地映得發(fā)亮，稀疏的星在這亮光下，悉數(shù)隱身。院內(nèi)的荷花在水缸里默默舒展花瓣，一縷夜風(fēng)吹過，夾帶著荷花的清香，怕冷的峪希朝莫舒凡的懷里又?jǐn)D了擠。

☆、爸爸和jiejie

從青山回來，峪希躺在自己的床上。他從床底下拿出一個小木盒，那是他從小藏寶貝的地方。

他從里面拿出一張老照片，上面是小時候的峪希，白白嫩嫩的，眼睛又黑又大，還留著西瓜頭，可愛極了。他旁邊站著一個男人，高高的個子，穿著格子襯衫，一只手扶在峪希的頭上，笑容溫和。

“爸，你真的死了嗎？那我那次看見的人又是誰呢？”

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