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進狀態(tài)，忽然慢悠悠的喚了一聲陸長官。

陸凜側頭看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裴灼也跟著笑，笑完恢復成平時正經(jīng)的工作狀態(tài)里，和他一前一后回了教學樓。

距離不近不遠，好像只是普通同事。

臨走上三樓的時候，陸凜停了一下，回頭看他。

“裴老師。”他想伸手再碰一下他的臉，還是把手管住了。

“晚上可以去你家一趟么，有事想和你認真談談。”

“嗯，好。”

兩人上了三樓，一個向左一個向右，各自被淹沒在喧鬧的人流中。

陸老師是班主任，開會之前要先回一班整頓紀律例行巡查，然后和年級那邊統(tǒng)籌下個月的安排。

裴老師是英語老師，要去批改卷子，去跟教學組長匯報進度，還要和老師商談下次公開課的細節(jié)。

剛好老趙今天臨時有事，匆匆忙忙的跑來找他。

“裴老師，我媳婦兒要生了，二胎！”中年人這會兒說話時臉上都是汗，手里拿著蓋好章的空白換課條：“你跟我換兩節(jié)課行嗎，我得趕緊走了，謝謝謝謝！”

“沒事，你先走，手續(xù)我來幫你弄?！?/br>
老趙如釋重負的往外跑，跑了一半才想起來胳膊上還圈著個三角板，拿下來往辦公室一扔人就沒影了。

裴灼簽好單子按時過去上課，一開門瞧見學生們愁容慘淡，眨眨眼道：“這節(jié)課上英語?！?/br>
“不是數(shù)學考試嗎？”坐在前排的學生登時滿血復活：“不考試了？”

“估計這兩個星期你們都見不著趙老師了，”裴灼道：“把數(shù)學書收回去，今天講第三單元?！?/br>
大伙兒歡呼一聲，教室里的煩悶氣息一掃而空。

臨上課前，裴灼漫不經(jīng)心地問了一句：“陸老師剛才來過么？”

“來過，然后跟著陳主任走啦。”學委接話道：“陸老師今天可高興了，跟我們說話全程都在笑，我們班上好幾個女生都在偷偷拍他。”

能不高興么。

裴灼點點頭，開始給他們寫板書，聽著電腦的開機啟動音樂揉了下脖子。

現(xiàn)在是兩點，還有兩個半小時才能見他，還有四個小時才能下班回家。

怎么還沒有放學呢。

談戀愛歸談戀愛，上課歸上課。

裴灼重新回了老師狀態(tài)之后，繼續(xù)跟他們推語法重點，連帶著把之前講的知識點又給他們過了一遍。

雖然一班是精英班，但偏科的孩子其實也多。

有的數(shù)學回回考滿分，英語能及格都是謝天謝地。

有的英語作文寫得和母語一樣好，偏偏搞不定化學，能讓小黃老師改卷子的時候一個勁的搖頭嘆氣。

裴灼把PPT里先前出過的那幾道題展示出來，按著上次測試的分數(shù)單點名字：“周俱，這道題選什么？”

一個大男生騰地站了起來，晃悠了兩下開始撓頭。

“……就按照剛才講的知識點來解題?！?/br>
周俱點點頭，旁邊的學生們都跟小蛇似的在給他嘶嘶聲報答案。

裴灼只當沒聽見，又問了一遍：“選什么？”

“C，”男孩慌張道：“選C！”

裴灼心想這位估計是又偷摸著睡覺去了，揉了揉眉心道：“我剛才講時態(tài)的時候，是怎么說的來著？”

學委就差大聲把筆記念出來，這會兒舉著手臉都憋紅了。

男孩囁喏道：“那，選D？”

他座位旁邊報答案的好幾個同學一臉恨鐵不成鋼。

“你坐下吧。”裴灼把書一卷，換了根藍粉筆把黑板板書重點圈了出來。

答案是A。

“其實作業(yè)也好，考試也好，只是為了確認你們能把考點和知識點記下來。”他慢慢道：“如果是作業(yè)太多，晚上寫不完犯困，以后可以跟我說，我們適當調整一下?！?/br>
周俱一臉窘迫的看著他，校服袖子里的手機輪廓若隱若現(xiàn)。

裴灼心里跟明鏡似的，也沒有當即點出來，繼續(xù)按著進度往下上課。

等兩節(jié)課結束，他抱著東西回了辦公室，剛好聽見老師們也在抱怨。

“這都快升高三了，怎么還在玩手機啊。”

“我剛抓著一個上課看的，勸也勸不了，說多了人家還嫌煩?！?/br>
張姐見裴灼來了，打招呼道：“裴老師回來啦？我剛才還才經(jīng)過一班，瞧見你在上課來著。”

旁邊的老師繼續(xù)往下說：“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手機游戲挺火的？我看那些孩子一個個被迷得五迷三道，聽說七班有個學生一沖沖了好幾千塊?！?/br>
“幾千塊？”張姐也愣了，條件反射道：“現(xiàn)在菜價油價都這么貴，幾千塊能過多久日子?。俊?/br>
裴灼把文件袋收好，關上柜子道：“小孩如果花的是真錢，心里估計舍不得?！?/br>
“但是手機上那些都是數(shù)字，也就不覺得貴。”

“可這都快高三了……”

“咱這么教不是辦法，回頭拜托陸長官兇他們一頓得了！”

“哈哈哈是個法子！”

往常裴灼做事情都算是自掃門前雪，今天聽見他們一聊，心思又落回了陸凜身上。

還沒等他想出個解決辦法，隔壁組的老師過來敲門：“都收拾下準備去開會了??！人家邢教授已經(jīng)到禮堂了！”

老師們齊齊應了一聲，說笑著往樓下走。

裴灼跟在他們身后，走了幾步發(fā)現(xiàn)陸凜從樓下往上來，兩人視線剛好碰見。

陸凜給他遞了個眼神，順著潮流也調轉方向往下走，顯然是來接他的。

兩人一塊進了禮堂，裴灼和其他老師一一打了招呼，同陸凜坐在了第四排。

他說起了剛才的事情，陸凜凝神聽完點了個頭。

“昨天有個學生在數(shù)學課玩手機，被我叫到辦公室去了?！彼麛Q開礦泉水，順手遞給了裴灼：“結果那學生問我，說學數(shù)學到底有什么用？”

裴灼接了水抿了一口，聽著他繼續(xù)往下講。

“他問我，說畢業(yè)以后還用得著三角函數(shù)嗎？買菜坐公交有人會問雙曲線定理嗎？”陸凜語氣平淡，沒有半點被冒犯后的慍怒：“我當時想了很久，讓他先回去冷靜一下，恢復好情緒再和我談?！?/br>
裴灼想了一會，無奈道：“他們沒到這個年紀，說什么都是虛的，沒法聽進去?！?/br>
“其實我想了個辦法?！?/br>
陸凜靠近他了一些，側耳說了幾句。

裴灼聽完眼睛亮了起來：“這主意好，陸老師是怎么想出來的？”

“下班回家的時候偶然看到，很巧。”陸凜順勢便靠著他坐，兩個人挨的很近，像是準備一起看電影。

“如果年級批下來，下個月就可以去了?！?/br>
邢老師剛好走上臺，燈光暗了下來，大伙兒開始紛紛鼓掌，一塊聽老教授分享經(jīng)驗。

一個半小時